难以抹去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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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初学放羊

    转眼工夫,从陕西迁到甘肃已过去一周时间,妈妈安顿好那个临时的“新家”,便准备带文生去舅舅家,这对于母子而言,在陕西老家做梦也不敢想的一件事,曾几何时,文生就畅想过那个画面,那是所有外甥最渴望和自豪的画面。

    天刚亮,妈妈就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文生,不等他反应过来,妈妈胡乱地用毛巾就在他的脸上比划了两下,然后便拽着他去了隔壁的商店,精心挑选了两盒点心和两瓶罐头,小心地装进布袋,然后领上文生便出发了。

    柏油马路两侧的林荫小道,排列有序,较乡下的土路洋气了许多,再配上妈妈刚换的新布鞋,走起路来脚下轻飘飘的,虽然不知道要走多久、走多远,文生心里美滋滋的。就这样,妈妈带着他从宝塔梁出发,经过七里店、十里铺、甲积峪,一路由西向东,边走边问,偶尔会有车从马路上急驶而过,接二连三的拖拉机,冒着黑烟,使劲的跑着,车上的沙子撒落一地,甚是“壮观”。对于从小生长在陕西老家的他,别说是汽车,就连沿途的大山也充满好奇,虽然小时候曾在这个地方呆过,但去过舅舅家的次数也不过一两次,别说方向没辨清,就连舅舅家的人也没认全。

    时间一分分的划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前方出现了一条河,妈妈才停下脚步,这是她小时常玩的地方,包括这里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无不亲切。小河里流淌的水,就是妈妈常喝的泉水,就连河中央铺的那些用来过河的大石块,也是妈妈当年和伙伴们一起抬的。河渠两侧长满了青草,显得荒芜且孤独。但面对此情此景,妈妈却不停地赞美着,就连这水流声听起来都那么好听,这条溪流承载了妈妈儿时的记忆和远嫁之后的无尽思念,这必定是供养她多年的“母亲河”。

    顺着河沿的低洼处,妈妈拉着文生一起来到河的中间,蹲下身,妈妈用双手捧起一捧,大口的喝着,文生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喝了大大的几口,清爽中透着一丝甘甜,不仅解渴,还有一份情怀。

    喝了一会儿,文生又捧起两把,洗了洗脸上的汗水,瞬间感觉神清气爽,前面的那份疲倦一下子荡然无存,稍做调整,妈妈领着文生沿着河边继续前行,沿途遇到几个下河挑水的小哥,似曾相识也只是相视一笑,妈妈多年没有回娘家了,一切变得有些生疏,就连这后生,妈妈也有些对不上号。沿着泉水流淌的对面,顺着小坡一直向上,在山坡下的一户篱笆院,妈妈停下了脚,这应该就是小舅家,说话间,从最靠院墙的窑洞中冲出一大群绵羊,领头的长着大大的羊角,向左右那边弯曲着,目光和善,但比其他的羊大了许多,还没等文生看清,一个头上沾着稻草,手拿羊鞭的同龄人便从窑洞跑了出来,妈妈只是喊了一声“平平”,他似乎被惊到,又马上回过神:“爸,快出来,城里的我娘来了”,一边喊着,一边冲过羊群,到大门前抬起栅栏,文生站在妈妈身后,不敢挪步,生怕那只头羊顶到自己,从中间的窑洞走出了一大家子,小舅、舅母还有两个表兄,还没进院,就听舅母大声喊着:“我把你个死娃娃,还不赶快把羊幺出去,让你娘快进来,堵在院里,等着挨刀呢”,妈妈和文生随机躲在一边,羊群象是听懂了一样,一窝蜂的从栅栏的开口处挤了出来,少说也有六七十只。正当妈妈拉着文生的手刚要进门,被那个“羊倌”悄悄的拽了一下,走,跟我放羊走,文生甩开妈妈的手,顾不上舅舅的叫喊,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天的草是丰美的,河道两侧长满了高低不同的苜蓿草、黑麦草等等,头羊边走边吃,其他羊紧随其后,那个叫文生一起放羊的“羊倌”小他两岁,是他的表弟,他边走边捡着石头,然后装进布袋,出于好奇,表弟告诉他,等会羊在山坡上吃草,担心走散,叫又叫不下来,就只能用石头打着,赶到一起,文生跟着表弟也边走边捡,大大的布口袋装满了形状各异的“子弹”,羊群顺着山沟,一路向西,表弟用鞭子不时地抽打着掉队的小羊,头羊沿着山坡,边吃边上,直到羊群分散在半山腰的开阔地,羊群成四周分散开来,各自为营,这算是到了终点。表弟这才从随身背的挎包取出一个尼龙袋子,让文生躺在树荫下,接着又掏出几块黄面饼和几个大水梨,就这样,文生一边看着满山的羊群,一边吃着水梨,呼吸着山里清新的空气,好不惬意。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表弟手中的羊鞭在空中抽了几下,发出几声清脆的“啪啪声”,头羊象似明白了号令,调转头,向山下走去,几只小羊担心走丢,绵绵的叫着,紧随其后,几只调皮的羊不顾危险,仍在半山坡的小树上啃食着,完全一副“充耳不闻”,这下可把表弟惹怒了,随手抓起布袋的石头,就是一顿“胖揍”,不一会儿,“中弹”的几个“调皮鬼”被成功遣返,混入羊群,路过小河,羊群自行散开,一会儿喝喝泉水,一会儿抬头看看,唯恐落下“队伍”

    崖背上,文生远远的就看见小舅在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