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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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何必忍让?

    这究竟是否乃世间常态?

    明日之事至关重要,人往往能比闹钟醒早;一旦无事烦扰,又能好眠至闹钟失灵。

    木槿就是这样,且情况颇为严重。

    大约是3:00~5:00的这段时间,她会猛然惊醒慌慌张张地望向窗外,确认是否天明。

    见夜色依旧深沉,她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下,不一会儿便又陷入沉眠。

    如此反复了三来次,犹如一个面临人生重大抉择的考生,在前夜焦虑不安地临时抱佛脚,一边懊悔过去三年的虚度,一边因身体的疲惫而沉沉睡去,期间又不时被梦中的焦虑感惊醒。

    emmm……或许这个比喻并不那么贴切。

    总之,当清晨六点半时,弥伽将她从睡梦中唤醒,两人洗漱完毕,背起包裹装备,踏上大街。木槿依旧难掩困意,不时抬手掩住哈欠,走起路来也是步履摇晃,脑袋点得仿佛风中摇摆的芦苇。

    “老板,我要两个。”两人行至一家刚出摊的水果摊前,弥伽挑选了两个果子,向老板打了声招呼。

    “俩铜板。”老板应道。

    “给。”弥伽付了钱。

    这个时代的人们,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于木槿来说,能勉强起床已是不易,对于其他人而言,却早已是劳作的时间。

    没法,这座城内的早餐都是各自制作,连早餐铺子的概念都没有。

    因此,错过了早餐时间的两人,只好买些水果充饥。

    “接着。”弥伽将果子递给木槿。

    “谢了。”木槿接过果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看起来有点像缩小版的苹果,但表皮显得更为干涩。她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顿时精神一振,“我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古时候的欧洲人吃水果是烤着吃的。当时我还觉得他们傻,不懂得享受水果的原味。现在……是我孤陋寡闻了。”

    “咔!”木槿一脸嫌弃地吐着舌头,但咕咕叫的肚子却在催促她继续咬下去,“这味道也太涩了吧!”

    “没办法,后世的水果之所以好吃,除了少部分天生不错吃的,其他的基本上是经过人工筛选和世代培养的优良品种,跟野生的比已经不知道变化多少代了。将就着吃吧。”弥伽迅速将手中的果子咽下,以免那涩味在口中久留。

    两人边聊着天边朝城西口走去,按照告示上的指示寻找着队伍。

    “看来我们来得还不算晚。”弥伽望着眼前的人群说道。

    只见稀稀拉拉站着的人不过十五六个,距离告示上所说的征集三十人还差了不少。大多数人手中都拿着简单的武器,如粗糙的矛、叉、长剑等。护具也只是将一片片生锈的铁片挂在身上,有的人甚至根本没有护具。

    弥伽并不想以貌取人,但这些壮汉一个个面容不善、眼神凶狠,走近些似乎还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和长时间不洗澡的恶臭。

    “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昨天说的PlanB了。”弥伽小声对木槿说道,“我敢打赌,这些人绝对不是善茬。”

    木槿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已经写满了退缩,“我能不能不干了?”她小声问道。

    早晨起床后,木槿特意花了点时间给自己整了个较为男性化的打扮,体态上的问题靠多穿件衣服,披上昨日买的披肩勉强可以糊弄过去。

    但心态上的问题,可就不怎么稳妥了。特别是听到弥伽刚刚说的话后,她总觉得那帮人时不时飘来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行。”弥伽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不过你是知道我的,奉行绝对平等主义。简单来说,你要是因缺钱而快要饿死,我可不会管你。

    走吧,去报名。”

    虽然心中满是不情愿,但木槿深知“不劳者不得食”的道理,于是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跟随弥伽来到了报名处。

    报名处的士兵身穿轻甲,手握长矛和盾牌,腰间悬挂着锋利的短剑,身边还放着水囊和号角。这样的装备,与在场的所有人相比,只能用豪华二字相称了。

    “报名,两人。”弥伽简洁地说道。

    士兵抬起头,先是看了看天空中高悬的太阳,又扫了一眼场地上稀稀拉拉的人群,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你们两个……确定要参加?”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怀疑。

    “确定。”弥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闻言,士兵没有再多说什么,从身边的桌子上抽出两张纸,递给两人。“按上手印,我留一份,你们自己留一份。然后到那边等着,时间到了会有人叫你们出发的。”

    弥伽和木槿按照士兵的指示,按下了手印,收好了自己的契约,然后走到一旁等待。

    走开时,他听到了士兵的小声嘟囔:“看来这次三十个人是凑不齐了,招来的还都是这些九流货色。只希望他们别成为累赘才好。”

    这番话让弥伽心中猜想。

    此次参与狩猎的人,除了那位装备精良的士兵外,其他的壮汉都不是本地的猎户。他们可能是街头的混混、无赖,甚至是潜逃的罪犯。他们之所以愿意来参加这次狩猎,大概是囊中羞涩,从而不得不来干这种要命的活。

    仔细想来,如果他们是真正的猎户,应该也不会愿意来参加这次狩猎。毕竟,狩猎草食动物和狩猎狼群有着天壤之别。捕猎兔子、鹿等动物,即使遇到凶猛的野猪,也可以通过布置陷阱、以逸待劳的方式来获取猎物。但主动狩猎狼群,那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更何况,他们身上只有这么点武器装备和护具,既没有马匹的辅助,也没有猎犬的协助。这简直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人类确实已经站上了食物链的顶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手持冷兵器,在数量上只有微弱优势甚至毫无优势的情况下,与一群猎食性动物展开殊死搏斗。

    这是一场风险与收益极不对等的赌博。成功狩猎固然可以得到丰厚的报酬,但若是因此受伤甚至丧命,那这笔账又该如何算起?

    弥伽想起了公司聚餐时,两个同事曾为‘人类能否在手持冷兵器且无甲的状况下与体型庞大的掠食性野兽、甚至是群居型野兽厮杀。’

    这种因人而异的话题,怎么都不可能得出个正确的结果。只要在现实中有一个成功的例子,就不能以绝对二字盖棺定论,可成功又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记得,有一人用一句话给这个话题做了收尾,他是这么说的:“若非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不然你长的脑子和腿可不是用来支持你去做蠢事的。”

    因此,弥伽得出了一个结论:除非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否则没有人会愿意来参加这种愚蠢的狩猎。

    “你冷嘛?”弥伽向身边正微微颤抖的木槿问道。

    “我是在害怕。”木槿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颤音,“刚刚,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被狼群围攻的画面。我能感觉到那种被撕咬的痛苦,仿佛肚子被残忍地撕开,手被生生扯下,双腿也再不属于自己……”

    “之前在森林里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怕啊?”

    “那时候我们是在逃跑。但现在,我们却是主动送上门去,这怎么能一样呢?”

    “你就当是去动物园参观好了,只是这里的动物比较凶猛而已。”

    “动物园里的野兽可没办法跳出来咬人。”

    “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那些第一次玩蹦极的人。站在高高的跳台上,迟迟不敢跳下。往下看的时候,腿都会发抖,甚至会觉得胸闷气短……就像那些害怕打针的人一样。

    这些其实都是正常的反应,害怕也是人之常情。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变成那种一旦尝试过一次后,就把恐惧转化为快感的人。那样可就太可怕了。”

    说着,弥伽还故意打了个哆嗦,仿佛是在模仿那种恐惧的感觉。

    “我可不是喜欢极限运动的那类人。”木槿低声还嘴道。

    “是嘛?那可说不定哦。我以前有个搭档,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甚至说的比你还要肯定。

    结果嘛……”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前方有一名男子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不是本地人吧?也是来参加狩猎的?”这名男子与那群满脸凶相、气势汹汹的汉子们是一伙的。他走上前来问话,语气中带着一股上位者对下位者发号施令的傲慢。

    明知故问。

    弥伽却未露出半分不悦。他先前在士兵处报名时,早已耳闻这群人的嘲讽之语。诸如“这年头,连‘小院子’里的女人都要出来抛头露面了?”这类充满着嘲讽的言语。

    这些话弥伽自然是没有翻译给木槿听的,不然她刚刚可没这个心情与自己聊天。

    当然,弥伽并非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才而选择隐瞒。面对那些不会谦让的人,自己若是一味退让,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他曾在与同事聊及这个话题:

    “这不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我想你肯定有这种情况。在无聊的时候或是夜深人静时,总会忍不住回想过去,想着当初在某件事上,若是能强势一些、硬气一些、表现得凶悍一些,甚至用暴力来证明自己,那该多好。在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悔不当初。

    看你这样子,我是说对了。

    你真的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要让自己变得像一个只知道理性的怪物,而不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呢?

    当然,我并不是支持你去和那些人动手,你也不是那种擅长打架的人,我也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帮你。

    我只是想说,当别人对你无礼时,你不应该总是把懦弱当作理性和有家教,以此自我安慰。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要让着对方呢?”

    而现在,眼前这名走来的男子明显就是被派来找茬的。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因嘛,不难猜。

    当然不是因为看人不爽,或是其他听着就莫名其妙的理由。

    在这种团体行动中,除了担任队长的士兵外,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自封或被他人封为副队长,以便在队伍中既能迎合队长的声音,又能让队员们听从他们的指挥。

    “喂!”男子见自己的话被无视,眉头紧锁,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你们是聋了吗?听不到我说话吗?”

    (好烂的开场白。)弥伽忍不住掩嘴笑了一下,随后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看向对方,“你有啥事?”

    不出所料。男子开始发表一番长篇大论,大意是要两人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听从他们的指挥,不得擅自行动。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责任将由他们这些“不明事理”的人承担。

    并且,说完后,他还特意问了一句:“听懂了吗?”

    弥伽强忍住笑意,转过头去,以免让对方看出。同时,他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旁边的木槿,低声说道:“还记得我昨天教你的那些话吗?”

    木槿点了点头,“记得。话说,为什么我突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信号暂时不良而已,很快就会好的。”弥伽解释道,“这个人是来跟你打招呼的,你用我昨天教你的那些‘日常用语’回应他就行了。对了,记得压一下嗓子,别让他听出问题来。”

    木槿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按照弥伽的指示,面带微笑地说出了粗口成脏的那类人的“日常用语”。

    男子显然被她的回应激怒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愤怒地与木槿对骂起来,而木槿则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他好像生气了?”木槿转头向弥伽问道,“是我发音出错导致说错话了吗?”

    她知道,在一些语言中,一个音节的差异或者语气的不同都可能导致整句话的意思发生巨大的变化。

    弥伽摇了摇头,笑道:“没有,你的发音很标准。有些人说话的时候喜欢配上手势,他可能就是那种人,只不过把手势换成了表情而已。”

    “你在逗我呢吧!这明显看着就不对啊!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木槿不满地抱怨道。

    虽然她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从对方的表情和动作中,她也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二人的谈话这名男子听不懂,但显然此举更加激怒了对方。愤怒驱使他大步上去,想要抡拳教训一下这俩不死活的家伙。

    就在这时,先前负责招募的那名士兵大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显然,他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只是不想多管闲事。直到看到双方即将动手,他才不得不出声制止。

    “彭普,回来!”另一边的“自封队长”也发话了。

    那名叫彭普的男子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咬着牙,悻悻地回到了队伍中。

    借此,无聊的时间打发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被弥伽利用在对木槿的安抚与辩解上。

    直到报名的时间结束,除了那名负责报名的士兵外,还有一位手持长矛、身穿轻甲的士兵从城内走了出来。两人一同向在场的众人喊道:

    “时间到!所有人,全部过来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