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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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略施手段降兵痞

    璠玙观察半晌,这些兵丁衣着配兵与五百年前殊无同处,不知是否是融天士兵,虽个个身强体健,却军纪散乱,毫无警惕之心。思索片刻,璠玙并未立即上前,反而回身下山,从远处绕了半圈,自北面朝哨卡行去。

    璠玙并无躲藏之意,但这些兵丁只顾饮食谈笑,直至璠玙行进十丈距离才被发觉。

    见一弱冠少年独自行来,又未携兵刃,只背着根竹竿,是以这群兵丁并不紧张,只分了两个人,刀也未佩便向璠玙靠来,余下者依然围坐饮食,并不理会。

    那两人被搅了饭食,一脸不耐。其中年长些的兵丁尚隔着六七丈便呼和起来:“兀那小子,从何处来,往何处去,路引拿来!”

    璠玙全然不知路引为何物,蒙混过关的念头还未实施便要胎死腹中。璠玙并不慌张,依然缓步前行,随口应道:“小可自后土跋涉而来,去往融天国都城探亲,涉水时包裹被浪涛卷走,路引也一并丢失,还请军爷通融则个。”

    那两个兵丁听闻此言,同时停步,那年长兵丁似笑非笑道:“融天国都城?小哥说的可是融天城?融天城远在南疆,路途遥远,小哥可有的跋涉了。”边说边拽着同袍衣角向后退去。

    璠玙察觉有异,便知自己话语间露了破绽。只是观察半晌,早察觉出这些兵丁操练不足,进退无度,即便言语不和,也不怕被他们拦住,是以并不慌乱。

    两个上前问话的兵丁退回同袍身侧,九个士兵皆拾起环首刀,分散开来,挡住璠玙去路。

    璠玙眼见他们行动,便停住脚步,只是定定站住,并无其他反应。直到九人把自己围住,才不慌不忙解下背后紫竹,口中平静言道:“各位军爷这是作甚,小可头回独自出远门,可是哪句话得罪了各位军爷,还请军爷们原谅则个。”言语似十分客气,但语气神态,并无一丝慌乱。

    先前问话的兵丁提刀斜指着璠玙,嘿嘿一声,笑骂道:“你这小子满嘴胡话,把军爷们当孩子耍弄。融天城?融天?嘿,可有几百年没听过这称呼了。这几百年间,自后土而来者,皆走东五百里处猿翼关,可从未见从这里过的。自五百年前,我句吴族兵便受历代族主之命,分兵驻守这里。”

    这老兵挽了两个刀花,笑得越发忘形:“五百年前,当时族主曾遣百人进尧光墟一探究竟,竟全军覆没,皆有去无回。此后五百年间除却几个进尧光墟欲撞大运的市井泼皮,无人敢越雷池一步。想不到今日让我等行了大运,撞到你这尧光墟之人。众位兄弟,抓了他回族中献与族主,必有重赏,后半生无忧矣!”

    说罢持刀正欲上前,旁边一青年兵丁不解道:“钟老头,你怎就肯定他是尧光墟之人。族主性情暴虐,若有差错,只怕不仅重赏泡汤,我等性命也要搭进去。”

    那钟老头闻听此言,暴跳如雷道:“你这蠢娃子,你也曾在猿翼关驻防。那里四方客商皆有往来,你可曾见过他这等服饰?再者他不晓时事,竟堂而皇之在我等面前说出融天二字。那融天城化为废墟已五百年,除了与世隔绝的尧光墟,天下还有何人不知!”说罢举刀过顶,不管不顾,径直向璠玙劈去。其余兵丁见此,犹豫间也向璠玙围攻而去。

    璠玙单手持杖,轻轻格挡几下,金铁交鸣声中,飞身而退,轻易便破了众士兵围攻之势。这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众士兵虽疏于操练,眼界却不低,心知璠玙武艺超群,绝非自己这般普通军士所能匹敌,一时竟无一人再敢上前。

    钟老头见状,跳脚道:“你们这些孬货,我们九个手持钢刀,还敌不过他一个舞弄竹竿的小子?他武功再高,竹竿能砍死人吗?”说罢,双手持刀再进。

    见钟老头似没头苍蝇般扑来,璠玙欺身而上,提杖再挡。这一次他加了三分劲力,又施了巧劲,刀杖相撞,三分厚的刀身竟应声而断。趁钟老头怔愣之际,璠玙竹杖闪电前递三尺,骨裂声中,断刀坠地,钟老头捂着右肩倒地惨嚎不止。

    南疆多年无战事,这些兵丁亦非精锐,整日介四处巡逻,亦或驻守通商关隘,盘剥往来商贾,休说战场杀敌,就连猪狗都未必宰过。又兼疏于操练,论起打杀经验,恐怕比起市井无赖也颇有不如。见钟老头被一棍点倒在地,嚎得撕心裂肺,众兵丁登时个个心惊肉跳,手脚发麻,自己肩膀也隐隐作痛起来。

    璠玙正欲再威吓一番,方便他问询些现今世情,以免重蹈今日覆辙,突然哐啷一声门响,自简陋营房中又冲出一人。

    这人个头矮小,獐头鼠目,三十岁许,打扮与众兵丁相似。脚踏兽皮靴,头上黑色巾帻歪歪斜斜,肋下夹一把环首刀,正慌忙系着皮甲胸侧搭扣,应是这些兵丁头目。

    此人一边系甲扶冠,一边不忘呵斥:“晦气晦气,大清早的扰我清梦。你们九个废物,被人拿根竹竿都敲成了缩头王八?”

    钟老头依旧躺在地上,许是嚎得累了,此刻正低声痛哼。听到自己被上司看低,不免要分辨几句,只是甫一张口便牵动了伤处,冷汗直流中,咬牙直瞪着自己众位同袍。

    这头目似乎无甚威望,见他出现,那八个兵丁只瞥他一眼,便又不错眼盯着璠玙。璠玙心里正琢磨着该怎样“屈打成招”,也不睬他。许是平日里跋扈惯了,这头目见无人理他,不由恼怒起来,戟指便要朝璠玙开骂。

    这群士兵早见识了璠玙高强武艺,心知绝非群起而攻就能制伏,早有退避之心。此时见上司又行挑衅之事,竟集体退了三步,把自己上司晾在了当场。璠玙见此,险些笑出声来,盖因他当年也曾统军作战,战阵中杀敌无算,威震一方,却从未见过如此熊包的士兵。

    那头目还待发作,璠玙却有些不耐烦,越过头目,闪电般冲向士兵群。众兵丁已成惊弓之鸟,此时毫无防备下被璠玙近身,慌乱中被璠玙挥竹杖点倒了三个,余者皆连滚带爬,四散而逃。

    璠玙也不追赶,回头望向那兵丁头领。那头目手持钢刀,正僵在原地,冷汗直流,面颊抽搐。见璠玙向他看来,不由呻吟一声,双腿一曲,跪了下去。

    此时那九个兵丁,连同被璠玙点伤倒地的四个,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山间寂静无声,余寿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晨风吹过,余寿只觉有刀锋在脖颈处来回划过,身体不由伏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