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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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诉实情兄弟同行

    见璠玙二人跌落山崖,空中火龙猛一甩尾,自口中吐出十蓬火焰。火焰出口便剧烈动荡,片刻间便纷纷炸裂,十道身影自漫天火星中狼狈落地。

    十人落地后,稍整衣袍,便朝空中火龙齐顿首道:“大祭司!”

    空中火龙龙首一摆,向十人身前地面猛然撞去,轰鸣声中,龙身炸散,一团十丈烈焰于峰顶无薪自燃。烈焰徐徐收缩,片刻后,一道赤红身影自火焰中缓缓行出。

    此人白发苍颜,神色阴沉,着一身焰纹赤袍,发间别一根桃枝,枝上一朵桃花正自盛开,拄一支四尺桃木杖,行走间颤颤巍巍,状极衰弱。

    “都起来吧。”老人挥挥手,眺望璠玙二人摔落山下方向。

    那十人却不起身,为首一人再次顿首:“此二人打伤圣灵,亵渎神山,大祭司为何不将他们留下。”

    大祭司轻叹一声道:“此二人皆为晖阳境,虽被我等合力借地利击伤,但仍不可小觑,圣灵今日被连番惊扰,当谨守圣山,静待圣灵蜕变,不得节外生枝!”言罢,也不理身后跪拜众人,沿山道下行,不一时便隐没于夜幕中。山顶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才纷纷起身,跟了上去。

    融天山南侧,一道五百余丈高的山梁向南延伸而去,与周边东西走向的山脉格格不入。

    璠玙二人沿山梁踉跄南逃,一路地势起伏,断崖遍布。行了五六里,地势渐低,两人寻到一处隐秘石缝,伤势实难坚持,见后无追兵,各自盘坐调息。

    二人调息中神游物外,不辨晨昏,直至次日申时,榑位轻吐浊气,率先醒来。榑位刚欲起身,璠玙受气机牵引,也醒转过来。

    璠玙手撑竹杖,强撑起身,向榑位深揖一礼道:“此番连累贤弟,为兄实在惭愧。”

    榑位连忙扶住璠玙道:“大兄休说这见外话。你我虽相识日短,但大兄初次见面便救我性命,我岂能看你独自赴险。”

    璠玙轻笑摇头道:“贤弟说笑了,以贤弟手段,那火灵岂能害你性命。不说这些,你我一路奔逃到此,贤弟可曾留意这山梁地势?”

    “不曾留意,还请大兄解惑。”榑位不解道。

    璠玙借力跃出石缝,向榑位道:“融天境内,山脉多为东西走向,唯独这道山梁,正南朝向,甚至沿途压过两条东西向山岭。况且,此山梁多有断崖,倒似一座陡峰倾倒所致。”

    “融天山!”榑位心中一颤,脱口而出道。

    “不错,”璠玙颔首道:“贤弟随我原路返回,我欲回融天山下,确认一事。”

    二人有伤在身,不敢疾行,待二人回到融天山脚,已是日将西沉,倦鸟归林。

    璠玙自融天山脚山梁起处,持竹杖拨开草木,左右寻索。榑位心中疑惑,却不多问,只是沉默跟随。

    片刻,璠玙身形一顿,对榑位道:“寻到了,贤弟且看。”

    榑位依言凑上前去,却见山梁左侧,草木掩映间,一道幽深沟壑笔直向下延伸。这沟壑由窄到阔,宽达三丈,深有十余丈,横贯山梁,内中草木繁茂,藤萝密布,若非特意寻找,极难发现。随后璠玙于沟壑左右稍作寻找,便又发现两道相似沟壑。

    “你我自山上坠落时,我隐约得见这三道沟壑,虽年深日久,难以辨认,但仔细观之,与峰顶沟壑何其相似。”璠玙提竹杖向沟壑中一点,草木泥土左右翻卷,露出其下平滑石壁。

    榑位怔怔出神,喃喃道:“这些沟壑断口平滑,一气呵成,不似自然形成。如此宽大沟壑,何等伟力,能在山石上留下这些痕迹。莫非当年融天山倾塌,并非地动,而是被人抓断?”

    璠玙摇头道:“天下练气之士,修至晖阳境顶峰,也不过能沟通身周九丈灵气,实无此等搬山填海之伟力。莫非竟真有乾元境大能存世?”

    “从古至今,无数炼气士百般求索,探求乾元境之谜,不曾听闻有成功者。若真有人突破桎梏,又岂会默默无闻。”榑位困惑道。

    “这世间若真有乾元境者,恐怕只有五位五行神灵了,传说这五位神灵皆隐于五国圣地,千年来无人得见,究竟真有其人又或是前人杜撰,早不可考了。当年融天山倾塌真相,恐怕只有扬越残部知晓,可惜他们对你我敌意甚浓,无法问询。此时他们防备森严,无法再上山探查了。此行虽艰,但也不算毫无所获,日后若有机会,再来细细探索吧。”璠玙沉思道。

    “大兄宁冒奇险,亦要赴融天山探查,到底所为何事?”榑位犹豫许久,终是出口问道。

    闻言,璠玙凝望榑位半晌,却见榑位眼神清澈,与自己对视,始终不曾退缩。二人对视良久,却是璠玙败下阵来,移开视线,怅然道:“我乃尧光玦氏后裔。”

    “原来如此。”璠玙答非所问,但榑位却似全然明白,叹口气道:“悠悠五百载,融天早已物是人非,当年真相,恐怕早已雨打风吹去。”

    “不错,岁月更替,物是人非,但晖阳境寿有五百,即便穷尽一生,亦要为我全家上下乃至阖城百姓讨个公道。”璠玙似是想起了极其可怕之事,虽面如平湖,却双手轻颤,显然极不平静。半晌,璠玙收拾心情,轻舒一口气,反问道:“贤弟性情恬淡,不是争勇斗狠之人,却不知你家长辈为何偏要遣你来探查融天山?”

    榑位面露苦色道:“家中长辈俗务缠身,实在脱不得身,族中年轻一辈又青黄不接,只有我实力尚可。故遣我出门,寻访南北西中四处圣地近况。至于所为何事,我实在不知。只是临行前叮嘱我,一路所见,事无巨细,待归家之时,都要禀明。”

    榑位似是有些懊恼:“此番离家,初时得见许多奇闻异景,内心十分欢喜,谁知入了融天境内,几次三番与人争斗,着实烦恼。”

    听榑位抱怨,璠玙会心一笑道:“如此说来,大荒、肃慎及后土中原各自圣地,贤弟皆要探查?”

    “是也。”榑位点点头,苦恼道:“那三处可不似废弃五百年的融天山,凶险更甚十倍,若一一寻访,焉有命在?”

    “不妨事,探访圣地,并非只有硬闯一途,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欲探查当年尧光惨案真相,但如今融天国分崩离析,圣山倾塌,融天城亦成废墟,扬越残部藏匿暗处,不知在谋划什么勾当。当年尧光危急,我自后土回程途中被人多番阻拦,不及回援,以致城毁人亡。当年后土必有人与融天勾结,我欲往后土一探,贤弟可与我同行。”

    “大兄此言有理。如此,我便与大兄同往后土。”榑位听闻璠玙愿意同行,拍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