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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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路遇匪徒拔刀助

    璠玙二人于雨林中沿官道遗迹一路向北。

    二人不曾施法赶路,只是一路漫行,日升赶路,日落而息。但炼气士身体强健,与普通人不可同日而语,三日功夫,也行得三百余里。此时已近东瓯,渐有人烟,二人伤势倒也好得七七八八。

    这日午时许,二人攀上一座险峰,榑位跳上山顶树梢向东眺望道:“东北二三里外,便有一处部落,隐现一条青石板路,想必到了东瓯地界了。”

    璠玙闻言,亦跃上树梢,却见东北山坳处,一个族落沿山势而建,延绵二三里。时至晌午,各家各户炊烟袅袅,正是饭时。

    璠玙眺望片刻道:“这部落却比句吴小了许多。”

    “东瓯势力,并不比句吴稍弱,只是东瓯主部在东边沿海,此处部落应是临近官道,方便往猿翼关运输货物,才渐渐聚拢人烟形成。”

    璠玙正欲跃下山去,却被榑位叫住:“我离家前,长辈与我一份路引,如此逢村过寨,才不引怀疑,如今只能委屈大兄,扮我仆从了。”

    “无妨。”璠玙点点头,伸手打乱长发,胡乱绑了个发髻。又思忖片刻,一挥袍袖,却听“啪”的一声,一只袍袖便被甩脱。璠玙接住袍袖,又一抖肩,肩上布料便蠕动着向手臂扩散。不一时,一身黑袍便完好如初,只是此时袍袖见窄,衣摆也短了许多。

    璠玙俯身抓起一把泥土向黑袍上撒了几下,又捡起两块圆石,使甩脱袍袖包了,一横竹杖,挑在肩上笑道:“东家,眼看日上中天,我们下山讨些饭食去吧。”

    这部落建在两座山梁中间,地势狭长,屋舍皆坐落在两山腰上。寨口两座丈余高的简陋木制瞭楼横立两侧,楼上各有一壮丁,佩简陋弓箭,手提柴刀,瞭望警戒。

    见二人自南而来,左侧瞭楼的壮丁遥遥喊道:“来客止步,报上名来。”

    榑位不慌不忙,自怀中掏出路引,走上前去道:“我主仆二人自东方句芒而来,只因家中长辈病重,需一味珍惜药草,四处求购不得。我冲动之下,独自前来南地雨林中寻找,苦寻不得,挨不得雨林艰险,归家心切。今日在山中偶见贵部,欲进寨讨个饭食,休息片刻便要赶路,求壮士通融。”

    那壮丁下了瞭楼,接过路引,胡乱翻了两下。见两人一个柔弱少年,拎着把木剑,另一个面黄中年,畏畏缩缩,不似歹人,便扔回路引,让开道路道:“我石瓯部隶属东瓯,乃是方圆百里最大部族,东瓯境内通商货物皆要来我部转发猿翼,进寨百步,便有客栈,许多客商汇聚,说不定给些银钱,便有客商肯捎上你,免得你风餐露宿,好不辛苦。”

    “多谢壮士指点。”榑位接过路引,向寨内行去,璠玙低头不语,默默跟随。

    进了寨子,远远便见酒旗飘荡,上书“顺风客栈”。

    二人立在店外,酒气汗臭混杂飘出,榑位皱了皱眉。正犹豫间,客栈掌柜却已从柜台迎了出来:“二位客官快快请进,整个石瓯,属我顺风客栈饭食最好,价格最是公道,二位真是好眼力。”

    璠玙当先进了客栈,却见环境闭塞,昏暗大堂内只摆了五张桌子,其中四张桌子都坐满了赶路行商,划拳行酒,嘈杂非常。璠玙走到屋角空桌,也不管桌上油污,拽袍袖擦了擦桌椅,对外喊道:“东家,连日奔波,快进来歇息歇息。”

    榑位不得已,走到桌边坐定,对掌柜说到:“做几个素菜,上两碗清茶。”

    “得嘞,客官稍等。”掌柜热情稍退,钻进后厨去了。

    少顷,掌柜端上两个陶碗,茶色清淡,只有几许茶末飘荡。榑位拦住掌柜,自怀中掏出一粒碎银放在在桌上道:“我主仆二人头次南行,不识路途,敢问掌柜的可知,这石瓯可有官道连接猿翼关?”

    掌柜不露痕迹地摸走了桌上碎银,乐陶陶道:“我石瓯部正是向北官道起点,这一路两千余里,多有部落歇脚,客官放心。”说罢转身欲走,想了想又转回身来,犹豫片刻道:“只是近日听说,官道有些不太平。”

    “哦?怎么不太平了?还请掌柜的不吝赐教。”璠玙接话道。

    “近几十年,这官道一直太平无事,最多便是山高路滑,有几个倒霉家伙滑落山崖。只不过近一月以来,有三伙行商,一百多人,时过未归。这些行商往返猿翼关与我石瓯,往日里即便有些差池,也不会一月不归。如今寨中,传言渐起,具体如何,无人知晓,倒有几伙行商在此待了三五日,还不敢出发。”

    “多谢掌柜。”璠玙抱拳道。

    二人茶足饭饱,不做逗留,即刻出发北行。

    一路无事。十几日后,句吴境内官道边一处简陋茶棚内。

    璠玙二人各捧一碗热茶,静静观察。却见二人身旁两张桌子,正坐着七八个汉子,皆做行商打扮,未见货物骡马,身侧却皆佩刀兵。

    自入句吴境内,两三日内,似这等打扮者,璠玙二人已见了三五次。二人不动声色,付了茶钱,继续北行。

    “那些人行止有度,眼神凌厉,右手虎口皆有硬茧,虽做了伪装,却瞒不过我,一般盗匪都无这等气象,定是精锐官兵。”赶路中,璠玙思忖道。

    “官兵?他们作此伪装,在官道上游荡作甚?难不成那客栈掌柜所说,那些失踪行商,皆是句吴官兵所为?可是这祝融官道,有几百里在句吴境内,沿路上句吴所属各村寨部族,多有靠过往行商过活,如此行事,岂非杀鸡取卵?又或者,他们乔装打扮,欲捉拿贼人?”榑位皱眉道。

    说话间,远处一声利啸,却似鸣镝声响。不一时,便见两个行商打扮者正一瘸一拐沿官道自北向南逃来。身后七八个壮汉提刀越追越近,眼见二人便要惨死刀下。

    璠玙一皱眉,扔掉包袱,提杖迎上前去,榑位见此,仗剑跟随。

    璠玙越过两个行商,冷哼一声,提杖便点,只听金铁交鸣声中,四个大汉虎口撕裂,把握不住手中长刀。璠玙持杖横扫,四个大汉应声便倒,再难爬起。璠玙反身正欲再战,却见另外四个匪徒已被榑位击倒在地。

    两个行商见危险已除,自是千恩万谢,纳头便拜。

    璠玙上前扶起二人道:“路见不平,自当相助,我素闻这官道几十年太平无事,怎么突现盗匪。”

    年长些的行商坐地喘息道:“壮士不知,此前已有四伙行商于官道附近失踪。只是我等贩运南地蔬果,不易存储,便心存侥幸,谁知如今财货两空,一十四人相伴同行,只我二人逃得性命。”说罢便泪如雨下,嚎啕大哭。

    璠玙见他哭得险些昏死过去,便对年龄稍小些的行商道:“我一路沿官道行来,已见过三四伙贼人,与这些盗匪打扮相似,你们休走官道,拣小路逃命去吧。”

    那行商倒吸一口凉气,拉起同伴,钻入树林逃命去了。

    “大兄,你我二人坏了他们好事,必被追索。我们也下官道,穿山去猿翼关吧。好在如今离猿翼关不远,一两日也便到了。”

    “贤弟所言甚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