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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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圣山之下藏凶险

    璠玙走向那处洞口,探头向洞内望去。

    洞穴方正,洞壁光滑。璠玙运足目力,也只能看清洞内三十丈远,更深处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处。

    榑位摸了摸光滑洞壁,持剑敲击,声音清脆。只见持剑运气,猛力向洞壁刺去,却听“铿锵”一声,剑间刺入洞壁一寸。

    榑位轻嘶一声道:“这里石质好生坚硬。”

    璠玙闻言,手扶洞壁,沉思片刻道:“后土国中央有庞大地脉,休与山与后土城便坐落在地脉两大节点处。这两处土系元气最浓,这地下土石万千年来受元气滋养,自要比别处坚硬。”

    “奇怪,以绝大力量把你我二人拉入地下深处,此时却又无人理会,大兄可有头绪?”榑位吃力地将木剑自石壁拔出,喘息片刻道。

    璠玙仰头上望,头顶一片漆黑,不见天光,思考半晌道:“此处离休与山顶足有一千余丈,洞壁滑不溜手,无法攀爬。石质又坚硬非常,即便我拼至力竭,亦无法另辟洞穴,回到地上。此人把你我二人拉入此间,必不会让我们轻易从原路返回。贤弟与我共探休与山,可不是游山玩水。此时既然有人忍不住出手,便是我二人机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贤弟可愿随我一探虚实?”

    “自无不可。”榑位轻笑一声,当先向洞内行去。

    璠玙追上榑位,二人身处陌生险地,不敢疾行,直行了一刻钟,只摸黑前进了一里有余。

    黑暗中,二人迈步无声。行走间,璠玙轻嗅一口道:“寻常地方,越往地下深处,越觉湿热,此地深处地下百丈,却比地面凉爽不少,且空气不觉污浊,定有通风之处。”

    二人又行片刻,隐约听得前方阴风如鬼啸。二人对视一眼,加速前行半里,果见前方洞顶,一处三尺洞内,强风肆虐,阴冷刺骨。

    璠玙行至风洞下,轻轻一跃,左手贴住洞顶石壁,整个人便吊在洞顶。却见他伸出右手,向洞内探去,只觉阴气逼人,冷透骨髓。璠玙强忍阴寒,闭目感受片刻,左手一松,越了下来。

    “可有发现?”榑位迎上前来道。

    璠玙甩了甩右手道:“这风不知从何处刮来,阴冷至极,普通人被吹上片刻,便要伤及根本,卧床难起。那通风之洞曲折百转,宽窄不一,不知通向何处。除非化作虫蚁,否则即便扛得住这诡异阴风,也绝难从此洞出入。”

    璠玙一边说着,运气于右手,此时右手终于不再刺痛。璠玙轻呼一口气道:“此处洞壁与休与山下洞口处别无二致,依然在地脉之中。这条地脉,自西南莽林起,至东北肃慎大泽而止。地底黑暗,不辨方向,不知这地洞是往西南还是东北而去。”

    “这洞穴如此平直,必不是自然形成。我二人已深入一里半远近,依然不见尽头。地脉土石如此坚硬,刀斧难凿。何人如此神通广大,能于地脉中建起如此长的地道。”榑位疑惑道。

    “以为兄之能,即便再强十倍,要在地脉中凿出如此光滑平直之洞,不眠不休,一日也难行十丈,便是力竭累死在此,也难建功。相传休与山乃后土女神自地脉中生生拔起,说不得这地道也是神女所为。只是后人发现,在此避人行事。”璠玙沉吟道。

    榑位迟疑道:“这地道不知还有多长,又通向何处,我们还要前行吗?”

    “既已到此,怎可半途而废。地道再长,亦有尽头。我倒要看看,到底何方神圣,鬼鬼祟祟,引我二人到此,又所为何事。”璠玙言罢,当先而行。

    二人于地道中无声行进。地道偶有弯折,不离地脉范围。

    一个时辰后,二人正自潜行,忽听得前方水声潺潺。转过一个弯角,洞中微亮,茫茫水汽铺面而来,前方地道已尽。

    璠玙二人行至地道尽头,却见前方一个巨大溶洞,竟有三十丈方圆,十丈高下,洞顶钟乳犬牙交错,似利剑悬天,三五挂细小水流自洞顶缝隙垂落至洞底一个十丈方圆的水潭之中。溶洞壁上,每隔三丈遍布着几十盏油灯,照得诺大溶洞灯火通明。

    璠玙二人立在洞口,过半晌才适应光亮,仔细观察。

    却见二人所立洞口开在溶洞洞壁之上,离水面足有五丈高下,有石阶垒砌,自洞口延伸至潭边。

    璠玙凝目望去,对面洞壁之上,左右排布着九个洞口,皆有一丈高下,不知通往何处,洞口皆有石阶通向水潭。

    二人正欲走下石阶,忽听得对面有脚步声传来。对视一眼,二人隐入洞中阴影,噤声细观。

    不一时,自对面最左一个洞中,行出两个中年男子,皆做奴仆打扮,各提着两个木桶,行至潭边,俯身取水。那二人低声谈笑,各自取水后便原路返回,消失在左侧洞中。

    璠玙凝神观望,待脚步声渐消,低声对身侧榑位道:“我观那二人行走步态,步履稳健,手提两个硕大水桶却如若无物,身轻体健,手脚宽大,双目神光隐含,必是练气有成,在凤初境浸淫多年。”

    榑位神色凝重道:“两个凤初境小成的炼气士,却在此处与人为奴打杂。便是后土王室,亦无此等排场吧。”

    璠玙深吸口气道:“你我在洞中行走二十五六里远,若在东北方向,此时岂不是已近后土城地界了?这些人隐在王城地下,不知有何图谋。”

    “不如跟随那二人前去,说不得便能寻到此地主人所在。”榑位手指对面左边洞穴道。

    二人沿石阶而下,正欲登上对面石阶,榑位忽地轻咦一声,转头望向水潭。

    “贤弟有何发现,难道水中有异?”璠玙疑惑道。

    “五行相生相克,水系最能滋养草木,木系炼气士于水汽丰沛之地,亦可滋养肺腑,调养气息。但我早至晖阳境,寻常水脉于我而言,效果微弱,几难察觉。但我靠近此处水潭,体内元气竟异常活跃。但洞顶所落之水,却无此效果。定是这水潭之中有异。”榑位俯下身去,却不敢贸然碰触,凝神向潭中望去,却见一片黝黑,不见潭底。

    璠玙蹲在水潭边上观察半晌,亦瞧不出虚实,便对榑位道:“这溶洞深处地下百丈,说不得便是潭底积年累月,形成了水系宝物。这溶洞壁上分布九个洞口,随时有人来此取水。你我先进洞探查,以免被人堵在此间。若贤弟喜欢,待回程时我助贤弟来此取宝。”

    榑位摇摇头道:“我自幼修行便奇快无比,家中长辈常劝我放缓修炼,以免过犹不及,自是用不上什么灵宝。正事要紧,我们走吧。”

    二人沿石阶步入左侧洞中,却见洞中灯火长明,不似先前洞中黑暗。

    前行二三里,仍不见尽头,璠玙感叹道:“若真在东北方向,此时已在王城脚下了。”

    榑位却不答话,自顾向前行走,却见他此时脸色煞白,气息散乱,步履踉跄。

    璠玙察觉有异,心中一惊,一把拉住榑位道:“贤弟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恙?”

    榑位不防,被璠玙拉了一个踉跄,手指洞穴深处,颤声道:“死气……前方死气浓重……我平生未见如此浓重死气!便是乱葬岗亦难抵此地万一,竟似有百万尸骨堆于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