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不通！”

    看完夏克他们写的报告，渡边气的骂了一句。

    他身边的成熟男人闭口不语。

    “Y叔，你说说啊，他们这写的什么东西？”

    “这个夏克平常就喜欢出风头，以前也就算了，现在还利用弟兄们的死出名！”

    Y叔咳嗽一声。

    渡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静了些，看向Y叔。

    “Y叔，下面我该做什么？不能就让他这样赢走所有的关注啊。”

    Y叔看着渡边。渡边是他的老友托付给他，拜托他在巡逻小队中关照着些，还给了他不少礼品。平心而论，Y叔并不喜欢渡边的性格，有些偏激专横，仗着有些小聪明，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想了想说：“以后发表意见时，你不要抢着说。不是谁先说就是谁对，也不是谁大声就是谁对……”

    “好了好了，Y叔，你不要总说这些大道理了，我现在就想搞倒他，你说怎么办吧！”

    Y叔面色平静如常，并没有被晚辈所抢白的愤怒，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在暗中窥伺，当你发现他的弱点时，如豹子般一击即中，势如破竹。”

    渡边听了，若有所思。

    ……

    不疾不徐地往钢铁大楼的方向走去，夏克特意多绕了两圈，确定没人跟着自己，才拐进钢铁大楼旁边的小巷子里，那里有一座废弃的烂尾楼。

    他从旁边一扇小小的偏门走下黑暗的楼梯，让眼睛逐渐适应黑暗。

    打开常规锁的第一扇门，他转身锁好，转身面对着第二扇纯黑金属门。输入密码后，夏克又用脉搏信息解锁，大门发出轻微的滴声。他缓缓推开厚重的钢制大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一个四十平米左右的地下室展现在他眼前。

    屋子里堆叠着零件、机器和工具，纷繁凌乱，依稀能辨认的工作台上散落着不同大小的照片、纸张和笔记本，工作台对侧的墙上是一整面书柜，里面凌乱地摆放着上百本书，但都不是这个时代的出版产物。工作台旁侧则由机械手延伸出一块上个世纪电脑大小的透明屏幕。

    墙角的摄像头依然工作，没有任何异常，夏克才从怀里拿出那只嘤嘤作响的小章鱼。

    他避开章鱼到处乱咬的嘴，把它扔进一个斑驳的钢盆中，又接入没过盆底的少量自来水。

    章鱼很不安分地往外爬，爪子被夏克用钢尺打了几下，这才乖乖坐在水中，好多只眼睛一眨一眨看着他。

    夏克这才拿出袋中淌血的生肉，举在它面前。

    它所有眼睛似乎都放出光芒，五只爪子一拥而起扑向肉，只留下三只支撑身体。

    “你果然吃肉啊，”夏克微微笑着，拿出身旁的钢尺，抽在五只爪子上。

    爪子吃痛收回，章鱼的眼睛一齐眨了眨，似乎不太明白，发出委屈的“嘤嘤”声。

    “有礼貌，才给吃。”

    重复了几遍，章鱼似乎明白靠抢是吃不到东西的，只好乖乖坐在盆中。

    夏克这才把生肉撕开喂给它。

    “还挺聪明的嘛。”

    它用两只爪子接过肉，递到嘴里，不到半秒就囫囵吞下。

    看来它是饿坏了。

    夏克送肉的速度还没有它吃下得快，夏克看着它的动作，只觉得心痛。

    ——这是新鲜的牛肉，一斤就要30多星贝，它这一顿饭就要吃掉快100了。

    吃饱喝足，它蜷缩在盆中，只睁着一只眼睛，似乎睡着了。

    夏克心情沉重地离开钢盆。

    ……

    收拾完现场，夏克坐在工作台前，点击了几下，大屏幕亮起。上面赫然显示了兑泽大陆的地图，在九个钢铁区，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不同颜色的标注。

    将时间切换成当前地球年，夏克修长的手指点开第九钢铁区的地图，在14个标注上添加了一个，命名为015:互相杀戮（7）。

    时间：2156年4月5日。

    地点：第九钢铁城北部荒原。

    将已知的事件经过录入了进去，又把自己的梦单独录入，最后夏克拿出一个本子，在工作台明亮而冰冷的惨白色灯光中，边思考边写着什么。

    夏克喜欢纸笔书写的感觉，他的思绪会更加清晰，缓慢的过程也有助于细致思考。

    从奶奶被污染，他开始疯狂收集关于疫鬼的信息，已经有差不多八年时间了。

    八年来，他不断地询问、观察、推演，虽然从未直接见过疫鬼，但疫鬼似乎已成为他人生的一部分，甚至有种熟悉的老朋友的感觉，他掌握的信息比政府对外公布的要多很多。

    首先，疫鬼是一种生物，因为他们和所有其他的生物一样，能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但他们与普通生物不同的是，至少能够发出富有较高辐射的电磁波，或许他们正是通过这个来控制人类的。

    其次，疫鬼似乎分为不同类型。在第九钢铁城有记录的发生的十五次疫鬼相关事件中，六次导致了居民的精神疾病，比如发疯、裸奔等；五次导致了居民的认知及斌，比如变傻、失忆；四次导致了居民的肢体变异，比如残疾、器官多了一个。

    还有一些难以分类的症状，夏克知道第三钢铁区曾经有人性情大变，比如原来和蔼的性情变成了恶霸；另外还听说原来深爱老婆的人，却变得很讨厌她，甚至要离婚。

    他曾经两次梦见过疫鬼的袭击，但都以为是偶然，直到这次疫鬼的攻击离他如此之近。

    而从梦境中，他获取了更直接的信息。

    疫鬼的样子有时是血红的眼珠，有时是古铜色的雕像，有时是某种没见过的海生生物；疫鬼犹如控制心智般可以使人在他操纵下做出任何事情，操纵过的人类会死亡或疯狂；疫鬼的操纵能力有强有弱，持续时间也不同，比如王杰克就曾经想要努力摆脱疫鬼的束缚。

    夏克回到智脑上，将地图放大又缩小，他的手指突然定住，眼睛眯起来。

    这些事件发生的地点……有些奇怪。

    第九钢铁城的西部是兑泽城，北部是荒原，南部是沙漠，东部则是大海。

    随着时间的变化，有记录的这些疫鬼污染事件大部分从东部开始，逐渐向南部蔓延，最后到了西南方向，就好像疫鬼在进行地点迁徙一样。

    夏克靠在椅背上。

    从他调查疫鬼开始，很多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疫鬼攻击人类的目的是什么？

    疫鬼没污染人类的时候又呆在哪里？

    如果像一些流传的诡异神话故事一样，他们呆在深海的海底，那么又为什么会向内陆移动？

    这些诡异的疫鬼，如果展现出他们原本的形态，一定会被人发现，所以，他们平常又是什么样子？

    还是像两个重叠的平行时空，他们和人类原本就在一个空间，只是互相看不见？

    夏克想的头疼。

    他站起身，在散落一地的书本中寻找着什么，终于在一个角落的夹层里发现了他要找的书。

    《对流层电磁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