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玉土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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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襄国

    天南边,地处玉土极南,横跨涿州以北,静南以西,地势险要,环境丰富,这里几乎涵盖了玉土各个地方的自然景象。

    北部多为崇山峻岭险要山势,一座座极高的山峰坐落于江河森林之中,转头朝南进发又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开阔平原,继续朝南走一条大河分割天南边与八荒交界。

    在这片奇特的土地上曾孕育过一个伟大的国度,名为大庆,大庆第一任皇帝庆元帝横扫北部山脉部落彻底为后世打下整片天南边疆土,再依据地势划分洲县将整个天南边划分为四十四洲,六十五县。

    可天南边处于八荒以南交界处,长期饱受妖兽侵袭之苦,大庆四世庆和帝为彻底杜绝妖兽横行现象,御驾亲征与妖兽在南部发动大战,这场大战整整持续四年最终以庆和帝陨落拉下帷幕。

    大庆国都被迫迁移至北方,而这场大战的失利也代表着妖族彻底占据天南边南部地区,控制住整个天南边的水源,由此水源被切断大庆国内旱灾频发。

    可大庆五世庆人帝年幼不知世事任用宦官,无数被旱灾和重税压迫的平民百姓组建义军在各地揭竿而起,终于大庆在庆人帝的自缢中彻底覆灭。

    占据各个州县的皇室世家和义军也纷纷自立为王,分裂成为各个国家,而由于妖族依旧占据南方为抵御妖族北上各国虽然时常发生碰撞,但极少发动灭国级别的战争。

    直到冉鱼率领的棱光宗将盘踞在南方的妖族歼灭后,南方的解放并没有让各国放下隔阂,相反对于南方领土的归属各国纷纷磨掌擦拳,谁也不希望自己只能屈居于一州或一县。

    之后各国的铁骑替代使者游走于各国之间,城池在日夜间交替易主,无数的国家在一夜间烟消云散,也在一夜间吞并数国成为称霸一方的存在,最终只剩下如今的天南十六国。

    这十六国虽然各自为政,但在理念和联姻的加持下十六国开始纷纷寻找同类抱团结盟。

    其中以襄国为首继承大庆旧制自诩为大庆皇室正统的七国联盟名为庆盟。

    义军发家反抗大庆暴政的六国联盟名为华盟。

    以及由棱光宗接手的三国联盟赤壁。

    在天南边这块奇特的土地上形成三方鼎立的局势,这样的局势一直持续到冉鱼炼身为山彻底杜绝了妖族侵袭玉土的可能。

    三方不再为妖族侵扰而烦恼开始发展民生养精蓄锐,再加上棱光宗在双方间调解,天南边逐渐脱离战乱成为一方乐土。

    再然后赵嫣红接手天南边指挥在此基础上精心布局多年,控制十六国的各处命脉,只要赵嫣红想随时可以让一个国家分崩离析,这就导致十六国每一任继承人每天都如坐针毡生怕得罪了赵嫣红这尊大佛。

    而赵嫣红的手段也彻底根除了天南边发动战乱的可能,可这种安逸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季岳的叛变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此时襄国国殿内,一位年纪不大的玄衣青年此刻正在大堂中四处寻找可以躲避的位置,最后他颤颤巍巍地跑到龙椅后躲藏起来。

    时不时小心探出脑袋张望门口似乎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双眼充满血丝周围更是布满了重重的黑眼圈,头发散乱,两颊消瘦,身上的衣服也长时间没有打理。

    上面布满了灰尘和污垢,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好似身体要散架一般疲软无力。

    整个人也像是受了巨大刺激一般背靠着龙椅嘴里不停重复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襄国太子裴元,季岳你杀我你就是弑君,你死以后是要下地狱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话还没说完大堂殿门突然打开,裴元被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飞快拿起手边可以抓住的东西扔向大堂。

    一边扔一边疯狂大叫道:“不要过来!我是襄国太子!你要是杀我你就是弑君!”

    待手边东西扔完,裴元依旧不敢走出龙椅,颤抖着手抱住脑袋等待死亡将至,可过了许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裴元本不想理会但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求生意志,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打量外界情况,只见一个紫衣男人正站在大堂中央静静看着裴元的举动。

    男人年龄大概在三四十岁左右,长相普通穿着一件白夹紫袍,腰上挂着一条黑纱腰带,头发简单打理成束冠发型,双手交叉静静站在大堂中央。

    那双处事不惊的双眼配合平淡如水的表情,整个人站在那看不出笑意,也看不出愤怒,他就像一具雕像般站在那等候裴元发完神经。

    也如一位辅佐君王的贤臣静候君王的指令,可在龙椅后的裴元明白男人并不是来辅佐自己的贤臣,相反在他眼中男人正提着一把剑聆听自己的遗言。

    裴元伸出手努力伸出食指指着男人大喊道:“季岳!我可是襄国太子!你要杀我你就是弑君!生生世世都要被世人唾弃!”

    说到这裴元感觉季岳身上的杀意逐渐凝聚,说话的语气也不禁柔软道:“你只要……你只要放了我,你做的这些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的,之后你还是襄国国相,不……你不是想处理南部十六洲的水患吗?我会在庆盟力挺你做赈灾总督,赈灾的所有流程你都可以全权掌控,你想杀谁就杀谁……”

    裴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岳的笑声打断,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站在原地捧腹大笑。

    裴元被季岳的举动吓住声音略带颤抖的大声质问道:“我……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哈哈,很好笑吗?”季岳笑着重复道,旋即抬手擦了擦大笑溢出的泪水继续笑着问道:“难道你不觉得好笑吗?”

    裴元听完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没有回答季岳的问题,笑了一会儿的季岳也从大笑中恢复过来。

    整理了一下表情缓缓开口道:“我都引兵逼宫了,你还妄想我会放你,再让你对我赦免?哈哈,裴元啊裴元,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裴庆的亲儿子,他那么英明的人怎么会有你这般痴傻的颠儿。”

    裴元听到这话明显气得不轻,指着季岳的手都在颤抖可所有的话语都淹没在喉中不敢发出。

    季岳看着气到浑身发抖却不敢作为的裴元,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说道:“另外你也不需要力挺我做什么赈灾总督,杀了你我赈灾的过程才会更加顺利。”

    裴元气急攻心手不停捂住胸口嘴里喊道“你……你……你这是大逆不道。”

    季岳听到这话突然怔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哈哈,大逆不道?裴元你说这话的时候不怕嘴长疮吗?”

    裴元一时语塞,季岳继续说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说的挺义正言辞吗?大逆不道?我作为国相请你上位治理朝政你是怎么说的?有外人涉政何须君王劳命,只需风花雪月即可,这不是你的原话吗?微臣不是在奉命行事吗?”

    望着季岳癫狂的神色,裴元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慢慢逼迫自己躲回龙椅后如同一只鸵鸟一般将头埋在怀中努力隔绝季岳的声音,只听季岳继续字字诛心道:“我向你上报南部十六洲水患的时候你在干嘛?我向你举报赈灾官员贪污时你在干嘛?我请求你上位治理水灾时你在干嘛?”

    一边说一边缓步朝龙椅走来,蜷缩在龙椅后的裴元不停大吼道:“别说了!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

    可裴元的怒吼在季岳的手搭在龙椅上时戛然而止,季岳慢慢探身脸色冰冷地附在裴元的耳边轻声说道:“既然你不想管,那我不介意帮你管管。”

    裴元抬起头与季岳对视,脸上满是绝望产生的泪水,不甘的话在喉头酝酿为最卑微的询问:“你会杀了我吗?”

    季岳站起身冷冷俯视着裴元,半晌没有说话,裴元不禁呼吸变缓生怕自己呼吸加重让季岳当场拔剑杀了自己,许久季岳缓缓开口道:“不会。”

    简单的两字成为裴元此生听过最为悦耳的词语,原本绷直的身体在一瞬间瘫软下来斜靠在龙椅上。

    再抬头季岳早已走远,裴元立即爬起身跪对着季岳离开的方向不停磕头道:“感谢季国相……不对,感谢国君饶小人一命,从此以后您就是小人再生父母。”

    在一声声咚咚的砸地声中季岳面无表情的走出大堂,大堂外早已有人恭候,见季岳走出连忙指示一旁的侍女将门关上,随后拱手对季岳说道:“国君既已得位,何日登基?”

    季岳回头看了一眼殿门若有所思的说道:“就三月后吧,待先帝祭日时再登基。”

    那人拱手回复道:“是,国君,刚刚张将军亲自托小人转述国君,大军已在宫外集结完毕,恭候国君阅兵。”

    季岳挥挥手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就留在这看好裴元,我去去就来。”

    说外季岳抬脚朝殿门外走去,一位士兵正站在马车前严阵以待,见季岳走出拱手行礼后搬出车凳搀扶季岳上车,确定季岳在车中坐定士兵驾车驶出宫殿。

    车内的季岳感受着马车行驶在大道上带来的颠簸,闭眼感受着这熟悉的感觉,忽然间一个身影在脑中浮现。

    那人长着一张极其威严的面容,身上穿着君王才能着装的龙袍,此刻正满脸怒容的质问着季岳道:“季岳,你可知罪?”

    还没等季岳开口认错,那道身影像是开玩笑般由怒转喜哈哈大笑道:“哈哈,季岳,被朕吓到了吧?”

    那道身影嘲笑完一脸真诚的对季岳继续说道:“季岳,朕的儿子虽然顽劣但以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教导好他,不求他成为千古明君,但希望他可以独当一面,朕的儿子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朕。”

    说完身影消散,季岳猛然睁开双眼,泪水正止不住地在眼眶中翻涌而出,眼前一片模糊,可季岳的双手条件反射般在空中挥舞想要留下那道身影。

    可挥舞到一半季岳生生停下挥舞的动作将手收回,双眼朦胧地盯着对面喃喃道:“我知错,我知错……”

    身下的颠簸感突然停止,驾车的士兵隔着门帘对季岳说道:“国君,城门到了。”

    听到这话季岳用衣袖擦了擦泪水,平复了一下内心平淡的回复道:“嗯,我知道了。”

    说完掀开门帘,在士兵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刚站稳便有两位身着甲胄的中年男人围了上来拱手行礼道:“拜见国君。”

    季岳抬手示意二人起身说道:“棱光宗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其中一位面相相比苍老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道:“回禀国君,棱光宗方面并没有大动作,也请国君放心城中粮草充足,水源丰富,城墙也被铁水浇灌三遍,守城武器甲胄也相当充足,还有十二万兵力在城中部署完毕,末将在此立下军令状有如此铜墙铁壁若叫棱光宗靠近城门张集愿提头来见。”

    话音刚落张集一旁稍显年轻的中年男人也上前一步对季岳保证道:“末将也在此立下军令状,若棱光宗向前推进一步抵达城门口,我何云如若存活定当提头来见。”

    季岳听完二人如此保证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不少,欣慰地对二人说道:“军令状就不必了,对于二位的能力我还是了解的,下来就请二位随我一同登上城楼一睹雄兵风采。”

    说完季岳从二人中间穿过朝城楼走去,穿过长长的楼梯,一处宽阔的广场逐渐出现在三人面前,季岳靠近围栏向下俯瞰,与每一位整装待发的士兵双目对视。

    曾几何时自己也常常与那道身影站在不同的城墙上俯瞰着城墙下的千军万马,每当这个时候那道身影就会拍着自己的肩膀说道:“季岳,这是你和朕打下的江山,即使日后你贵为国相你也要记得,我们永远追随庆和帝的脚步,为天下苍生不再受妖族侵扰之苦而战。”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与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好像是他成为了一国之君每日都需坐在那厚厚的奏折后提笔治理天下,即使自己努力帮他处理奏折他的身体依旧在每日劳作下变得消瘦。

    也好像是他的房间开始充满争吵和讨论的声音,虽然每次争吵完天下苍生会幸福一点儿,可他的精神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喜怒无常。

    又好像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他是一国之君。

    可是现在,他真的再也不会站在自己的身边拍着自己的肩膀诉说他的宏伟大志。

    再也不会在自己的耳边讲述庆和帝的故事。

    再也不会像少年时与自己击拳庆贺。

    他真的好想好想回到那天的午后告诉练剑的少年不用在胸怀中装下天下苍生,不用追随庆和帝的脚步对抗妖族,只需要像一个普通人与自己坐在树荫乘凉,与自己在落日余晖中饮酒作乐,潇洒一生。

    可季岳了解自己他知道即使回到过去自己也无法却说那个少年放下宏伟大志,他依旧会拉住少年的手坐上他的骏马驰骋在一个又一个的战场上。

    然后再一次站在城墙上俯瞰着自己的千军万马,想到这季岳将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仿佛那道身影化为实质站在身边又一次拍着自己的肩膀。

    良久季岳缓缓将手放下,眼神变得坚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以气度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喊道:“三月后!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