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个人
繁体版

第十五章 苦海难觅岸 又启鬼门关(下)

    夏冬骂完,气冲冲的跑到夏福家门外喊道。

    “夏福,你出来!你给我说实话,章州的生意到底好做不!老三老二他们挣到钱没?”

    夏福听夏冬叫他,吓了一跳,这几年他爸从没跨过他家门槛的。今天是怎么了,我哪里又做的不对了,他赶紧坐起来。

    躺在被窝取暖的子茜也吓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抱起弟弟,跑到灶台后面,藏在犄角旮旯里。

    夏福习惯性的朝屋顶看了看,又看了看夏冬,见他手里没拿东西,夏福放心了些,看来不是来拆房子或打他的。

    “他们都躲着我,我也没见着他们,我也不太清楚啊,英子看着小‘粪蛋’,我一个人做,我身体又不好…。”

    “我不是来问你要钱的,你就告诉我,一个人在那一年到底能挣多少钱?!”

    “爸,这个我真说不好,生意有好有坏,正常情况下,就生意一般来说,除掉一切开销,省吃俭用,一个月也能存下个两三百那样。”

    “狼心狗肺的东西,都是一路货色!”

    夏冬虽然没问出他想要的答案,也很生气,但他又有些高兴,如此看来,夏寿他们确实是躲着夏福的,想到这,他又不那么生气了。

    ‘算了,他们虽然藏私房钱,但,敌我立场还是鲜明的,对他讨厌的这个人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的’。想到这,夏冬就背着手,摇摇头,度着八字步,离开了夏福的小房子。

    “夏福,你出来。”

    夏福不知又怎么了,是刚才我没表达清楚,父亲又来问?还是…他一边乱想着,一边哆哆嗦嗦的爬起来,披上衣服,来到门口。

    “你从漳州回来时还活蹦乱跳的;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再细品,你怎么去趟你老丈人家回来就这样了?听说你老丈人今年,起了四间红砖瓦房,还加盖了围墙门楼,他一个老头子,就凭打几两鱼虾卖,就能起几间房子?一定是你把钱放他家,给你老丈人盖房子了吧。”

    “吃里扒外的王八羔子,我把你养大,你却给别人盖房子娶媳妇,你还有几个一母同袍的弟弟没结婚呢,我告诉你,几个弟弟的婚事你必须负责,你要知道,长兄如父!我一个亲爹还不如你的一个老丈人?!”

    夏冬不依不饶,越说越气。

    “你必须把今年的钱给我交出来!”

    “从明年起,供养要翻倍,我和你妈都老了,一点也干不动了,你交的那三瓜俩枣管个屁用,你弟们都还没成家,没成家就是孩子,你虽然是分了家的,但你也要负起长兄的责任,要负责给他们成家,你那两个还没出嫁的妹妹的嫁妆你要负责,不能弄得不像话,让人家笑话咱大家庭小气……。”

    “哇”的一声,夏福眼前一黑,一口黑血喷出好远,“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不要给我装死,就是你死了还有你媳妇,你媳妇跑了还有你孩子,一个子也别想赖掉。”

    夏冬气呼呼的说完扭身回自己大堂屋去了,“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躲在门后偷看的子茜吓的大哭,跑过去推摇着地上,直挺挺的夏福,子茜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爸爸,你怎么了,快起来,子茜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子茜正害怕无助时,就见“闯闯”在前面跑,英子跟在狗后边往夏福这儿跑。

    英子吓坏了,六神无主,哭叫着。夏齐探出个头来,被夏全一把拉回屋里,“啪”的一声把刚打开的门缝关上,英子胡乱的掐着夏福的人中。

    “子茜,快跟着‘闯闯’去叫你大姑来。”

    得到讯息的子茜大姑和姑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用带来的架子车,推着夏福就往乡医院跑,这又是一个年前的动荡,夏福好像每到过年时,就会有个大的意外。

    今天依然是北风呼啸,穿过这一大片暗森森的杉树林,就是一道河沟,为了洗衣方便人们把桥下的河道堵起来,形成一个大大的水潭,风带着水的寒冷,一下子一下子的从河沟里冲到桥面上来。

    吴黑,这个被酗酒打牌熬夜掏空了身子的男人,气喘吁吁的拉着架子车,满天大汗,水气从脸上,从头发跟里冒出,遇到冷风升华为一团团水雾,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开水锅被掀开了盖子。

    吴黑这个被开除了的大女婿,弓着腰拉着大舅哥往前奔着,英子和夏兰在后面使劲推,再过一条河,五个山冲就可以到乡里了。

    雨水把土路冲刷的沟沟壑壑,一路的颠簸,夏福迷迷糊糊的,架子车的断木条透过被子随着颠簸,击打着夏福的脊背,夏福隐隐的觉得,他进入了地狱,厉鬼狱卒在狠狠地鞭打着他,似在惩罚他的不负责任,他的抛弃。一会儿又看到子茜,泪流满面的在向厉鬼的头目求饶讨情,鬼头目一鞭子把子茜抽不见了,夏福一惊,出了一身冷汗,醒了过来。

    他把头探出被子外边,阴云缝里透出刺眼的光芒。‘为了孩子我要活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放弃’。夏福暗暗下决心,后背的击打如敲鼓一般,夏福又昏睡了过去。

    子茜在家照看弟弟,‘闯闯’坐在地上,前腿双立着,吐着舌头凶狠狠的看着夏冬家的方向,哈喇子流的老长,尾巴不时的左右敲打着地面,尾巴上的白毛卷起地面上的灰尘,扬起一团团土雾。

    子茜愣愣的蹲在那里,看着‘闯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爸爸,她要怎么样爸爸才能好起来。

    爷爷怎么这么厉害,他怎么总欺负他自己的儿子,作为爸爸不是应该很爱自己的孩子吗?就像我爸爸爱我一样,想到这里子茜泪水如涌泉,哗哗的下流。

    ‘粪蛋’看着奇怪的姐姐,发了会发呆,用袖子口抹了一下嘴巴说。

    “姐姐,我饿了。”

    见姐姐没有理他,他就去抱着闯闯的脖子,跟‘闯闯’在那扳跟头玩。

    夏福很快就被送到乡医院,乡大夫老刘看了一下,说他这治不了,建议赶紧送到省城大医院。

    快到乡医院时,夏福清醒了过来,他想子茜也像还小的‘粪蛋’,渐渐的有了求生欲。

    他想起来在黄州市,在一个大医院里有个他熟知的族人,在那里当医生。

    有了求生的欲望,夏福的精神也好了些,他挣扎着要从架子车铺的床上坐起来,夏兰扶起哥哥,让哥哥靠着自己的身子。

    夏福看了看站在旁边,没有了主心骨的双手相互扣着的英子,说了他的想法,英子赶回去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大妹夫把夏福送到黄市的大医院,夏兰拉着架子车拐到夏福家,拉着子茜和‘粪蛋’回了她家。

    子茜在大姑家住到过完年,马上就要开学了,才盼到爸爸和妈妈回来。

    吴黑帮英子把夏福送到医院,安置好病房后,就被英子撵回去了。一字不识的英子留下来照顾夏福。

    经过治疗,夏福明显好多了,他害怕多花钱,病稍好些后,坚决要出院,医院没法,放他出了院,夏福就在家里休养着。

    转眼就到了春耕的时间,还好,此时夏兰家已有了一条大水牛,他可以借来用,问题是夏福不能干活,这犁田耙田平田,英子见过但没干过。

    英子因为夏福生病,已经很麻烦夏兰一家了,不想因为自家的事,影响夏兰一家的生活,她知道,夏兰两口子也是成天吵架,难以过下去。就没找他们帮忙,自己硬着头皮自己干,夏福在田岸边上指导。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