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控制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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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大哥没死,你大哥死了

    “兄得,好兄得,喜事,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赵安逸老远就听到那破锣一样的声音传来,不用说也只有自己唯一的好兄得能干出大清早扰人清梦的好事。

    “听见了,听见了,别特么叫魂了,没看见我受伤了,不能受到惊吓。”再不出声制止,赵安逸怀疑耳朵都能被振聋。

    “什么喜事?难道你大哥死了?”

    张舞墨闻言一愣,随即正色道:“除了我大哥,我还有五个哥哥三个弟弟,而且我还是庶出,我爹的爵位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所以即便是我大哥死了,也只能勉强算个喜事,绝对谈不上大喜事,更何况天大的喜事!”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是他么的天大的喜事?”

    “天大的喜事就是我大哥没死,但是你大哥却死了。”

    咔擦!晴天一个霹雷,赵安逸当场呆住了,清秀的脸上慢慢挤出一丝狰狞的,即便是嘴角的狂笑都压制不住狰狞的面孔。

    九世小善人赵安逸借尸还魂,原主赵安逸死去,新人赵安逸入住,两人无缝衔接。没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时当时有一霎那的时间晕了过去。该发生的不该发生都发生了。

    原主赵安逸本是威宁县公张志远的弟弟,当然是同父异母的。至于为什么一个姓张一个姓赵,当然是因为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庶出的不但没有任何继承权,还被迫改姓,杜绝最后一丝丝的可能。

    你要说改姓的话为什么他爹不管,那我只能告诉你他爹死了,根本管不了,要不张志远也不会袭爵。

    要说赵安逸他爹张士安,其实不算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就是秦王李世民手下的一员战将。但是在武德三年的虎牢关之战中为保护李世民身中三刀六箭,壮烈牺牲,场面及其惨烈。那年赵安逸刚刚六岁!

    等到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成功上位,一日君臣闲话间追忆过往,偶然想起惨死的张士安,这才追封其为威宁郡公。由于张士安死的早,再加上孤儿寡母的殊为不易,于是圣上就动了恻隐之心,让嫡子张志远袭了爵位,但是爵降一等,成了威宁县公。

    张士安原配何氏善妒,在张士安后没多久就将赵氏弄死,毕竟就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小妾,死了也就死了,没人在意。不过死了爹娘的赵安逸就可怜了,其中艰辛与苦楚一言难尽。等到贞观二年张志远袭爵,张安逸也就被迫改为赵安逸,名字都被从族谱中踢出,成了切切底底的外人。

    要是能当个外人也就罢了,就这何氏和张志远还不罢休,天天打骂。贞观三年三月的某天,据说赵安逸在茅房放了个屁,吓到了何氏养的宠物狗,被何氏叫人一顿好打。

    可怜赵安逸弱不禁风长年营养不良的瘦弱身体哪里经得起如此群殴,当场一命呜呼,被九世小善人钻了个空子。重伤的赵安逸被唯一的好基友定远郡公张公谨的庶子张舞墨安排在此间小院养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两个月过去,赵安逸勉强能够下地走路。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激不刺激?”

    张舞墨的灵魂三问将赵安逸的思绪拉了回来。

    “死了?”

    “死了。”

    “真的?”

    “当然。”

    “什么时候死的?”

    “昨晚。”

    “怎么死的?”

    “谋反。”

    “谋反?他有那个胆?”

    “人不可貌相,你大哥还是你大哥,但他就是敢。”

    “去年刚袭爵,今年就谋反?他虽然不咋聪明,但是也不应该干这么没脑子的事吧?”

    “这个我知道一点。”张舞墨赶紧显摆:“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你爹不是武德三年战死了嘛,他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受了不少委屈,然后前太子李建成手下的人一拉拢,你大哥一家就投靠了过去。当然了要只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事,圣上继位后不仅没有追究还让他袭了爵位,可见圣上宽宏大量。但是前不久黑骑司寻到线索,前太子李建成的一个儿子竟然没死,还在外面搞阴谋篡位的事情,然后一查之下,你大哥威宁县公竟然参与其中,圣上震怒,直接来了个快刀斩乱麻,天牢内赐死。诺大的县公府邸顷刻间树倒猢狲散。”

    原来是这么回事,赵安逸也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大哥!”赵安逸当场一个翻滚,从床上圆润的滚了下来,跪在地上,扬手抬头拥抱上天,声音悲伤逆流成河。

    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兄友弟恭呢!

    “兄得,别这样,别这样,这里就咱们两,没有别人,没必要演戏,伤还没好利索呢!再说了,这大喜的日子,你狼嚎鬼叫个啥?要不是看你不方便,我都想带你去天仙阁庆祝一番!”

    “我只是想提前预习一下,万一在别人面前提起时候笑场了多不好意思,你说是吧?”嘴角上扬,弧度夸张。这是借尸还魂两个月以来赵安逸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也是唯一的好消息。

    你要说此赵安逸对大哥一家有多恨,那到也不至于。毕竟他接手的就是一个身体,而不是所有的仇恨。但是他必须得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这才符合人们的期望。

    “那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浮夸?你看你脸上笑的跟菊花盛开了一样,还不如不哭呢?”

    “我大哥他娘呢?”

    “上吊了。”

    “其他人呢?”

    “发配、砍头、教坊司。”

    “县公的爵位呢?

    “被夺了。”

    “家产呢?”

    “全部充公了!”

    “那我还有啥?”

    “起码你还条狗命。”

    “所以我现在和以前一样身无分文,一穷二白?”

    “没错。”

    “这他么能叫天大的喜事,充其量也就是个喜事。”

    “能在谋反案中留下一条狗命你还不知足?更何况你大哥一家都挂了,以后就没人欺负你了,已经不错了。”

    赵安逸趴在地上沉思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和眼睛毫无规律的运动,看的张舞墨心惊胆颤:“你他么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瞎胡搞。”

    要不说是兄得呢,你放个屁他就知道你昨晚吃啥了。

    “啥也不干,就是想让他们想起我爹死的有多惨,我想加深一下他们的记忆!”赵安逸恶狠狠地说到,随即对张舞墨漏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好兄弟,你会帮我的对吧?”

    “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这次就是看在你爹死的够惨的份上,你才能捡回一条狗命。”

    “胡说,他张志远谋反,跟我赵安逸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张家的人,怎么也牵连不到我头上。”

    “呵呵,你那便宜大哥可不这么想,据说他还攀咬说你也是同谋,不过皇上和诸位大臣闻言一笑,没有搭理他。你说会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米虫、垃圾、臭狗屎,谋反从来跟我们沾不上边。哪怕他说我调戏公主也比说我谋反靠谱一点。”

    “兄弟,麻烦你正视自己的时候不要带上我,谢谢!”

    “臭味相投说的就是你我这种人。别在意这些细节,你就说帮不帮吧?”

    “我张舞墨此生何德何能,能够成为你的兄弟?”张舞墨一手捂脸,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我一个月的例钱只有十贯,帮你租房、找人侍候、送餐,已经所剩无几了,再帮你我还活不活了?”

    “是好兄弟就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不问你借钱,我就是想趁我伤还没好利索赶紧利用一下。”

    面对张舞墨狐疑饿目光,赵安逸狠狠地说道:“你啥都不用干,配合我就行,就陪我演几场戏。”

    “演戏好啊,这个我专业。”

    张舞墨自信地一甩头:“我每天都在演戏我有到处乱说吗?我不说你能看出来我在演戏吗?”

    看着好兄弟那一脸欠揍的模样,赵安逸强忍住打人的冲动:“好了好了,别装逼了,听我说,我们谋划一下,对一下台词,你别临场自由发挥。”

    “装逼?什么叫装逼?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感觉这个词说起来很带劲。”

    两人交头接耳、勾肩搭背、嘀嘀咕咕,从早上一直谋划到中午。直到张舞墨拍着胸脯表示全记住了这才罢休。

    坐在院子里唯一的一棵葡萄树下,伸手摘了一粒微红的葡萄放入嘴中。张舞墨也摘了一粒,随即呸呸呸吐了出来:“这么酸的葡萄你也能吃下去?”

    “呸呸呸……”赵安逸也是赶紧吐出葡萄:“我当然吃不下去,只是不能酸我一个人,所以我在忍着等你来品尝。

    “我谢谢你,你可真是我的狗兄弟。”

    赵安逸目光深邃地看着葡萄树,语气有些深沉:“你别觉得委屈,这不是一棵普通的葡萄树,这也不是普通的葡萄。”

    气氛有些凝重。

    “哪里不普通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是一棵悟道葡萄树,这树上的葡萄都是悟道葡萄。”

    “悟道?”

    “不错,贞观三年,大唐奇才赵安逸于此葡萄树下打坐两月,悟出大道。”

    “你确定你是坐在葡萄树下而不是趴在葡萄树下?”

    “别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行,那你悟出了什么大道?”

    “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