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控制你自己
繁体版

第四章 兄弟,请把我像拖死狗一样拖走

    长安城很大,大的起码三个时辰从城南爬不到城北。至于为什么是三个时辰,当然是有人亲身爬过。

    即便长安城作为此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也免不了有流民乞丐的身影。毕竟这种世界性的难题,即便是一千多年后都没有完全解决。

    此刻,一道佝偻的身影在地下漫无边际的爬行,每爬一步都气喘吁吁,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体无完肤,要多惨有多惨。路过的人不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乞丐不少见,但是长安城城北这片繁华的地方,权贵集中,这么惨的乞丐还是很少见的。而且看他前进的方向,似乎还在向北继续爬行。

    对于路人的各色目光和议论,乞丐充耳不闻,拖着残破的躯体继续爬行,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略微可见的血痕。

    “赵兄,怎么是你?”一道充满惊奇的声音让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乞丐身上。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乞丐慌乱地把头埋在地上,一波否认三连让路人轻易地看出了他的心虚。

    “我张舞墨和你认识十年,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你,话说短短两月不见,你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呢?”

    路人顿时驻足,这里似乎有大瓜。

    张舞墨何许人也,定远郡公张公谨的儿子,长安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青楼中的常客,米虫中的扛把子。

    能和他认识而且当兄弟的那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家,大瓜的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你认错人了?我不姓赵,我也不认识你。”乞丐越发的局促不安,无处安放的右手只好把脸捂的更严实点。

    这也越发的让人怀疑他的身份,这否认的演技太差,很明显两人认识。

    “我张舞墨虽然吃喝嫖赌,不学无术,但是起码我张舞墨是一个重情重义言而有信的人。既然我们曾经结拜为兄弟,还发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我虽然不知道兄弟你为何沦落至此,但是既然被我看到了,那我就不能不管不问,否则我张舞墨岂不被人耻笑。这么无耻的事情我做不出!”

    “好,张公子有情有义,在下佩服。”

    “张公子义薄云天,好样的。但是你得先说说他是何人?”

    “说起我这兄弟,那真是命运多舛。六岁丧夫,同年母亲又被主母逼死,从此无依无靠,受尽屈辱苦难,尝遍世态炎凉。在家里身份还不如一个下人,终日挨打受骂,提心吊胆,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以致骨瘦如柴,让人潸然泪下!即便这样,其主母也不放过,更是将其逐出家门,就连姓也改成了赵姓。从此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

    说到情动之处张舞墨还不忘擦了擦眼角强行挤出的两滴泪水,无语凝噎,声音哽咽:“威宁郡公死的太早了,要不然我这兄弟也不会过的如此凄苦。”

    “威宁郡公是谁?”

    “威宁郡公张士安,武德三年在虎牢关之战中为护卫当今圣上,力战而死,威武不屈,宁死不降。圣上登基后,感其忠勇,追封威宁郡公。”

    一旁有聪明的赶紧出言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果然是大家族的豪门恩怨,这瓜吃的有味道。

    见众人的目光扫射而来,大聪明赶紧继续说到:“圣上仁慈,让张士安的嫡长子张志远袭了略微,爵降一等,成了威宁县公。不过前几天威宁县公的府邸突然被查抄了,人去楼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据我大舅子的小姨子的姐夫的连襟说,威宁县公是参与谋反,已经被处死!”

    乞丐抬起头,眼中泛满了泪水:“兄弟,别说了。先父战死沙场,死得其所,死的壮烈。能为护卫圣上而死,乃是家父的荣耀,我赵安逸能有这样的父亲,我深感荣幸!至于我大哥张志远,他竟然敢谋反,实在是死有余辜,万死难赎其咎,我赵安逸能残存此躯,实乃圣上宽宏大量,我赵安逸铭感五内。”

    张士安,张志远,赵安逸,你能想到这是父子三人?

    “他张志远谋反,和你赵安逸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他张家的人。”

    “话虽如此,虽然我对张志远谋反的事情一无所知,可我仍然是张士安的儿子。”

    “吃肉没你份,挨打不落下。兄弟,你真的好惨!为兄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兄弟,看在我们曾经结拜的份上,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行不行?”

    张舞墨擦了下眼泪,正气凛然地说道:“既然你还承认我是你的兄弟,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邹一下眉头。”

    “好,能有你张舞墨这样的兄弟,我赵安逸此生死而无憾。”

    “两个月前,我受张志远和他母亲指使下人殴打,命悬一线,因为无钱医治,落下了病根,这辈子恐怕都站不起来了。再加上饥寒交迫、连日滴水未进,眼下早已回天乏术,回光返照。所以我希望好兄弟你能帮我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乱葬岗,也让我死得其所。”

    “啊,兄弟啊,你才十五岁,你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就要死了呢?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等死,我要救你。前面就是魏国公的府邸,我去替你讨点吃点……”

    乞丐赵安逸一把抓住张舞墨的手,祈求道:“千万别,虽然我小时候房伯伯还抱过我,但是此刻我已将死还是乞丐,不可再去打扰人家,否则我有何面目去见先父?”

    “这个这个……”

    “兄弟,快把我拖走吧,房伯伯快下朝了。万一被他看见故人之子沦为乞丐,岂不是让他难堪?要是再晚一会,我要是死在这里,岂不是陷房伯伯于不义?我死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死在房伯伯府前。”

    众人嘴角忍不住猛抽,你说的这么公开,人房府的门房早就听见了,甚至还派个人前来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