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子，你说雉兔同笼那道题，有没有可能有十种以上的解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须发有些泛白的楚夫子怒道：“我楚中天六岁接触算学，至今已有五十年。前人算学书籍笔记，凡是能找到的我都有涉猎，整个国子监我说他只有五种解法，没有人敢说有第六种解法。”

    被林中天的气势所压，张武文后退两步：“楚夫子别生气，既然如此，那我去找王夫子聊聊第六种解法的事。”

    王夫子同样是国子监的算学大家，和楚夫子是同行兼同事。

    “哼，他王子贤和王元鹅会的，我林中天也会，他王子贤和王元鹅不会的，我林中天还会，你找他们能聊出个啥？”

    自古同行是冤家，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再加上文人相轻，内卷无处不在：“你小子要是能说出第六种解法，这学期的算学课我给你满分。要是像拿我寻开心，我不介意和令尊聊聊你考试作弊的事情！”

    “真的？”张武文眼睛一亮：“那我可真说了，我相信夫子的人品。”

    “说吧，说破无毒！”

    “嗯嗯，”张武文清理下嗓子：“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的剑法非常好，我一剑下去，所有雉兔全部被削掉一条腿，这时候还剩59条腿，我再一剑下去，所有雉兔再次全部被削掉一条腿，这时候还剩24条腿。你猜这时候会也么样？”

    “怎么样？”楚中天下意识地问了出来，此时他的脑海有点乱，一种不详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张武文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异常自信的笑容，这笑容的背后多少有些不足言说的变态满足感。

    多少年了，从小到大我张武文终于能装一次逼了，还是在楚夫子面前，而且是在他最擅长的领域装逼，这种感觉真他么的爽！

    希望这种感觉能够常有，真是梦想中的场景啊！

    不过就是装逼的代价有点大，装一次就要一百贯，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涨价？

    “然后就是所有的鸡一屁股坐地上了，剩下的24条腿全部是兔子的，而且每只兔子还剩两条腿，所以兔子共有12只，鸡有23只。”

    石化。

    懵逼。

    震惊。

    目瞪狗呆。

    风中凌乱。

    所有的鸡一屁股坐地上了。

    坐地上了。

    地上。

    楚夫子万万没想到不学无术的张武文真的会第六种解法，而且这种解法通俗易懂，钻研了一辈子也没想到还有鸡一屁股坐地上这种解法。

    楚中天怒发冲冠，一跃而起，就连桌子被拍的摇摇欲坠：“竖子，焉敢乱我道心？你这学期的算学课垫底，最后一名！除非你能告诉我你从哪里看来的这种解法？”

    本以为装了个大逼，但是张武文瞬间懵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楚夫子，枉我还相信你的人品，说翻脸就翻脸，比翻你的算学书还快。

    “好让楚夫子知道，今日我练剑有感，偶然间想到这个答案！”

    “好好好，学习不好也就罢了，还敢当着本夫子的面撒谎，看来你的人品也有问题，我会找宋夫子好好聊聊。”

    宋夫子是教经史子集的，对于人品看的很重。他的口头禅就是学习可以不好，但是人品一定要好。

    赤裸裸的威胁啊！

    张武文苦着脸，一脸肾疼的样子：“楚夫子，真的是我无意间想到的，绝对没有骗你！”

    手指着张武文的脸，抖个不停：“就你，就你？你什么水平你心里没点逼数吗，就是程家的两个二愣子都比你强点。”

    “楚夫子，我坚持我的理由。”

    事关一千贯，死扛也得抗。

    这么大一笔钱，定远郡公府也肉疼，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楚夫子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翻涌的内心：“你能给夫子说这事，夫子很高兴，但是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夫子不喜欢。”

    “好吧，夫子我承认我是在一本书中看来的！”

    “什么书？”

    “算术从入门到精通。”

    “书呢？”

    “烧了。”

    “什么时候烧的？”

    “昨天夜里。”

    “怎么被烧的？”

    “昨夜秉烛夜读，夜深时候小憩片刻，不慎将书点燃，等我醒来，已然悔之晚矣。”

    “竟能如此之巧？”

    “就是这么巧。”

    “那你还记得点啥？”

    “啥也不记得，不过倒是抄下了雉兔同笼的其他十种解法，正因为我看不懂，所以才特意向夫子请教。”

    “拿来我看看。”

    双手递上答案，张武文急忙说道：“夫子慢慢品鉴，学生就不打扰了。”

    “行，你先滚吧。”

    ……

    张舞墨是被厨房传来的香味勾醒的，人是爬着去厨房的，饭是在地上吃的。

    噗噜噗噜，两大碗小米稀饭、五张鸡蛋葱花饼眨眼的功夫就被消灭了。像极了饿了两天的猪吃食。

    “兄弟，你这饼做的不错，还有没有再来两张？我刚吃出点味道，还没好好品尝呢！”

    “滚，总共就八张，你三下五去二就干了五张。我以为我了解你的饭量，但是我还是低估了你干饭的实力！”

    张舞墨用袖子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这不是你做的太香了嘛，以后不是你做的饭我不吃。”

    “我堂堂一县男，你还真把我当你家的厨子了？”赵安逸慢悠悠地喝着小米粥：“对了，昨夜你回来的晚了，还没问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妥了。”

    “你三哥同意了？”

    “二话不说，立马同意。”

    “契约呢？”

    “迫不及待的签了，在我这里，原先的那张我也一并拿回来了。”

    “他什么反应？”

    “如释重负。”

    “他没说什么吗？”

    “他说是个小银币，不过他喜欢。”

    ……

    “虽然他是你三哥，但是我一样能告他诽谤！不过等事情成了，钱还是一分不少的给他！”

    张舞墨咧嘴一笑，笑的有些憨厚：“钱不用给。”

    “为什么不总给？”

    趁赵安逸愣神的瞬间，张舞墨顺走最后一张葱花鸡蛋饼，急忙塞进嘴里，含糊地说到：“我劝的。”

    “咋劝的？”

    “我劝他换成等价的躺椅，他同意了。”

    “你可真是你三哥的好弟弟。”

    “那必须的。”张舞墨三口两口吃完饼：“都是兄弟，谁挣不是挣？哥哥的钱我替他挣，顺便再挣点哥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