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就要走了吗？”

    天色放亮，朝离开帐篷的两人挥舞手臂，温娜念念不舍。

    “我们还会再来的。”轻声宽慰，葛芬嘱咐道，“在此之前，要听妈妈的话。”

    “我知道。”

    “那我们走了。”看向艾泽，葛芬点了点头，“铁箱就麻烦你们保管，里面东西随时都可以取用……保重。”

    虽然能带进吊坠，但为隐藏吊坠能力，避免不必要的怀疑，他最终还是把箱子留在帐篷之中。

    “放心交给我们吧。”牵起女儿的手，艾泽轻轻捏了捏，“该说再见了哟。”

    “那……”努力将失落表情隐藏，温娜深吸口气，“再见。”

    “嗯，再见。”

    不再多言，葛芬和穆迦转身，离开这片满是帐篷的居住地……

    “话说……”突然停住脚步，葛芬对穆迦道，“你用不用去中心区，向斑迪汇报这次任务的遭遇，比如被黑袍人袭击的事。我想，斑迪应该想了解这些信息。”

    “他肯定已收集到相关咨询。”穆迦也停了下来，“在他眼里，我还不算什么人物。能否向他汇报，这取决于他，而非由我决定……”

    这就是别人眼里的斑迪吗……

    埋着脑袋，那位地下皇帝的模糊形象在葛芬心里悄然勾勒出来。

    “放心吧。”见其陷入沉思，穆迦补充道，“这里是罪城，准确来说，是斑迪的罪城。如果他想见我……不用说出口，只要他心里存在那个想法，我们都会以各种方式知道。”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望着面前下城区的道路，忽然询问：

    “那么，今天有什么安排？”

    “……”

    保持沉默，把手伸进衣兜，葛芬摸着本属于塔什，皱巴巴的几张钞票。最近几天，他无数次产生过私吞的想法，哪怕现在也正纠结这点。

    毕竟塔什已死，谁都无法知晓其钱款去向。他也相信，若真这样做，察觉到内情的穆迦能理解自己，因为她明白下城区生活的艰难。

    但每回忆起塔什临死前的景象，葛芬就联想到他最后的请求，记起他的眼神，里面尽是渴望与羡慕。那是人类对生命本能的渴望，以及毫无掩饰的羡慕。

    “塔什说过，他父亲住在下城区西北边。”不再纠结，葛芬下定决心，他看向穆迦，开口道，“临死前，他让我把攒下的几张钞票交给他父亲。”

    “所以，你想帮他了结这个心愿？”打量葛芬，穆迦表情认真，“说真的，我以为你会忽略掉这件事，把那些钱收入囊中……”

    “就当我想用这种行为，为这些天的任务画上句号吧。”

    “我能理解。”没继续追问，穆迦明白葛芬已考虑清楚。她眯起眼睛，迈步朝前方走去，“跟我来。”

    “去哪？”

    没有回答，虽心怀疑问，但葛芬还是跟随。十分钟后，两人来到某栋低矮仓库前。

    朝四周张望，葛芬发现附近有守卫巡逻。待穆迦出示银色徽章，守卫才掏出钥匙，把栓住仓库大门的链锁打开。

    “进去吧。”

    两人走进仓库，黑暗充斥每个角落，阻挡着视线传递。阳光自墙壁窗格射入，把这漆黑一片的环境稍微照亮。揉了揉眼睛，借助点点微光，葛芬这才看见，里面停有几辆三轮脚踏车。在稀薄阳光下，那些组成车体的粗糙零件反射着细弱的光芒。

    “这里是？”

    “为方便手下人办事，斑迪在罪城设立多处存放交通工具的仓库。这里离目的地还有不远的距离，等骑到附近，只需将车存放至就近的仓库就行。”选好三轮，穆迦坐了上去，“凭借银斑迪，我能同时借走两辆。”

    “万一有人借走后不去归还，又该怎么办？”

    “我刚才说过，这里是罪城，属于斑迪的罪城。”语气加重几分，穆迦强调道，“如果有人这么做，如果他真敢偷窃斑迪的东西，却没受到惩罚……相信我，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斑迪已经默许……当然，这几乎不可能发生。”

    吞咽唾沫，通过穆迦描述，葛芬明白，斑迪自身威严就是最好的管理手段，而后者又能巩固，前者在众人心里的分量。随着时间流逝，如此循环往复，整座罪城便完全被斑迪统治。

    嗡……

    似乎有所感应，他目光被仓库角落结起的蛛网吸引。后背冒出冷汗，他此刻亲身体会到，整座罪城就是一张复杂的蛛网。人与人形成的联系宛如交织的网络，而斑迪，便在这张密网的中央。

    看着不断在蛛网上挣扎的昆虫，以及向它缓缓靠近的蜘蛛，葛芬眼皮跳了跳。

    嗖！

    忽然，藏至附近，像是蜥蜴的冷血生物吐出舌头，黏住那只蜘蛛，把即将完成捕食的它卷进嘴里，接着迅速窜至别处，在阴暗地带嘎吱嘎吱地咀嚼……

    收回目光，葛芬没再观察被拉扯撕坏的蛛网。望向周围，他视线越过众多三轮，聚焦在搁到最里面的自行车上。虽然附近守卫会时不时清洁修整，但还是有不少黄铜色锈斑从其表面生出。车的外貌大小，和原本世界的自行车存在诸多不同，可基础结构却没有多大差异。

    “这是两轮车，前些年推出的新玩意。”察觉葛芬眼神的方向，穆迦建议道，“听说在罪城外，这种两轮车开始流行。但在这里，大家都觉得两个轮胎压根没法保持平衡，更别提骑着前进，就算被放进仓库，也没多少人用它。若不想摔跤，你还是选个普通三轮车比较好……”

    “我看看……”

    把自行车提出仓库，葛芬坐了上去。身为穿越前每天都骑共享单车，总计花费两小时用来通勤的打工人，熟悉自行车状况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虽然蹬着有点费力，但比想象中好骑许多……

    在穆迦惊讶目光中，他慢慢悠悠，把那辆罪城大多数人都无法驾驭的两轮车骑了起来。

    “你是怎么办到的？”

    穆迦难以置信。

    “就身体放松，双眼看向前方，心里别慌，自然自然就能骑走。”

    稳稳下车，葛芬扶住车辆，朝她道：

    “试试？”

    “呜……”

    思考了下，穆迦快步来到葛芬跟前，她坐上自行车，双脚蹬上踏板。

    “身体放松，心里别慌……”

    嘴里不断嘟囔，虽然摇摇晃晃，但在葛芬放手后，她慢慢找到感觉，缓缓向前……

    “格尔莫，你看……”

    砰嗵！

    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住诀窍时，一不留神，便连车带人，狠狠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