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蕃荷菜
之所以用赶,是因为李世民和李佑来到立政殿外时,正好听到了从里传来的咳嗽声。
而长孙皇后有气疾这件事,莫说李佑这个穿越者,就是平民百姓,也鲜有人不知。这也是李世民的心病之一,因为他贵为一国之君,在这件事上却什么也做不了。
“观音婢!”
李世民拔腿冲进了立政殿,当看到长孙皇后俏脸上的汗珠时,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也瞬间暴怒:
“怎么会这样?去传御医啊,都愣着干什么?无忌,你做了什么?观音婢为什么会咳嗽?为什么?”
李佑在立政殿外听着李世民的咆哮声,自是不敢走进去了,正想着要不要偷偷溜走时,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大手:
“我害怕五哥。”
李佑低头看着八岁的李治,两兄弟的关系算不上多好,因为李佑跟哪个兄弟的关系都不算好,毕竟在阴弘智给他构造的世界里,姓李的都是他的仇敌。
但正如李佑走出了那个世界一样,此刻的他,也不会甩开李治的小手:
“别怕,父皇只是在担心母后。”
年幼的李治紧紧的贴着李佑:
“可母后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李佑面色一怔,旋即,往旁边走了一步:
“你不要瞎说呀!”
但就在这时,李世民从立政殿走了出来,脸色铁青:
“雉奴,过来!”
“五哥!”
李治立马抱着李佑的大腿。
李佑失悔至极,我特么就该偷偷溜走的。
“父皇,雉奴还小,您冷静一下,还是先请御医过来察看母后的病情要紧呀!”
李世民充耳不闻,一边抽出腰间的玉带,一边死死的盯着李治:
“你已经八岁了,为什么还这么不懂事?”
“我有让你像你大哥那般仁孝威猛吗?我有让你像你四哥那般才华横溢吗?就连你五哥你都比不过,今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过来!”
李治哪里敢过去?抱着李佑的大腿反而更紧了:
“五哥~”
李佑头疼不已,你不要叫我哥,我想叫你哥。
好在这时,长孙无忌从立政殿里跑了出来,看了一眼李佑,愣了愣才扑在地上朝李世民道:
“陛下息怒啊,皇后娘娘看到您要揍晋王殿下,又咳嗽起来了!”
“什么?”
李世民面色一白,赶忙丢掉手中的玉带,恨恨的看了一眼李治,表情像是在说之后再收拾你,便转身复进了立政殿。
长孙无忌本想紧随其后,可思考片刻,还是停留在了殿外,只是看着李治抱着李佑的大腿,眉头微皱:
“雉奴,到舅舅这里来。”
“我不!”
李治连连摇头,因为刚才的一幕,他已经被彻底吓坏:
“五哥才能保护我,我要跟五哥待在一起。”
“你……”
长孙无忌不敢置信,却只能撇过脸去:
“哼!”
李佑知道这声哼是冲着他的,很是哭笑不得,我只是来蹭顿饭的啊!
可事已至此,李佑也只能任由李治抱着他的大腿,和长孙无忌一起站在立政殿外了。
期间长孙无忌把脸撇回来看了李佑好几次,似乎想跟他说什么话,但不知为何,就是迟迟不开口。
无独有偶,李佑也很想让李治松开他的大腿,可经过跟李治无数次的眼神交汇,因为无法折断这个弟弟的胳膊,他放弃了。
直到宫中的御医急匆匆而来,情况才发生了变化,长孙无忌早已等不及,立马跟着御医走进了立政殿。
李治也昂着小脸,眼神急切,李佑赶忙怂恿:
“你想去看你的母后吗?那就去吧。”
李治抬起头看着李佑:
“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李佑:……
“你放过我吧。”
李治绝望的低下头,小小的肩膀一耸接着一耸,伴随着李佑的叹息声才堪堪止住:
“唉,走吧。”
只不过两兄弟刚进去就后悔了,毕竟在这个时代,气疾乃是无解之症,御医来了又能如何呢?要能治好,何来的今天?
李佑之所以想偷偷溜走,也是因为他毫无办法,按照既定套路,他本该大显身手,在一众人的震惊下妙手回春,然后让长孙无忌乖乖亲吻他的靴子,以报施才那声冷哼之仇。
可惜,他没有系统,相比此刻立政殿的众人,他只知道长孙皇后会在何时死去。
但李世民从来不会接受自己的命运,这也是他能当皇帝的原因:
“朕不要你们的罪该万死,朕要你们的办法,能治好那该死的气疾的办法,就这么难吗?只要你们能做到,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
御医们颤抖着跪在地上,他们也想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可有些事就是做不到,而以长孙皇后的为人,自是能理解这些御医:
“陛下不要再动怒了,臣妾没有什么事,只是咳嗽而已,我的气疾并没发作。”
李世民眉头紧皱:
“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的痛苦我明明最清楚,你怎么可以让我无动于衷呢?”
长孙皇后微笑着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
“臣妾知道陛下是心疼我,可臣妾真的无事,您看,我已经不咳嗽了,只是喉咙还有些疼。不过按御医所言,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臣妾只要多喝些热水,多用些热粥,不吃生冷和辛辣的食物,应该就……”
长孙皇后的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就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御医:
“你们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气疾你们治不了,观音婢的喉咙疼痛,你们也治不了吗?什么热水热粥,忌吃生冷辛辣,这些事情还需要你们说吗?就是一个百姓,也懂得这些事呀!”
御医们面如土色,却只能硬着头皮道:
“陛下明鉴,皇后娘娘之所以喉咙疼痛,是因为咳嗽太多所致,这并非是病呀,既如此,臣等怎敢轻易用药?”
李世民面庞冷峻:
“那么,朕真的不知道要留你们的脑袋干什么用了。”
“陛下!”
长孙皇后赶忙高呼,可因为这声高呼,本就疼痛的喉咙再次加剧,长孙皇后整个身子都是一颤。
李世民见状,赶忙抱着长孙皇后保证道:
“好好好,我听你的话,我不会对这些御医怎么样的,唉~早知如此,当初就是用绑,也该将孙思邈留在宫中的。”
此话一出,立政殿众人无不长叹,毕竟是鼎鼎大名的药王嘛。
所以李世民即位之初,就将孙思邈召至宫中,只可惜对长孙皇后的气疾,孙思邈也没有办法,但可以猜想的是,孙思邈若真能留在宫中,长孙皇后一定能比历史上多活几年。
但孙思邈却拒绝了李世民的邀请,他的心在民间,并不在深宫。
可就在众人都在长叹之时,李佑却双目圆睁,因为他记得,孙思邈的著作《千金要方》中,可记载着蕃荷菜啊!
而蕃荷菜就是薄荷,既如此,《千金要方》成书在隋朝的开皇元年,在如今的大唐,应该是能找到的。
“宫中有蕃荷菜吗?”
李佑当即开口问道,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小,还是立政殿的众人都沉浸在无奈,根本就没人回应他的话语。
李佑眉头一皱:
“喂,我说,宫中有蕃荷菜吗?”
这下,立政殿众人才有了反应,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也相继抬起了头:
“蕃荷菜?!”
长孙无忌则是奇怪的看着李佑:
“燕王您这是作甚?”
李佑上前一步:
“我只想知道宫中有没有蕃荷菜。”
李治跟着李佑上前一步:
“这个重要吗?”
李佑点了点头:
“重要,它能缓解喉咙的疼痛。”
“什么?”
李世民震惊的站起身子:
“那你怎么不早说?无忌,这个蕃什么菜,宫里有吗?”
长孙无忌皱眉道:
“有是有,可臣从未听说,蕃荷菜可以缓解喉咙的疼痛啊!”
李世民一愣,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御医们,御医们全部摇头,这使得李世民又坐了下来,李佑见状,心头不知为何,无名火气涌起:
“您不是想为母后做什么吗?那就去做呀!”
这句话让立政殿瞬间死寂,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佑,长孙无忌也震惊了:
“殿下怎么能对陛下这样说话?”
可李世民却站起了身子:
“去拿!”
“陛下……”
“去拿!!!”
“是!”
长孙无忌赶忙一拱手,快步走出立政殿。
李佑环视四周,见除了李世民外,所有人还是疑惑的看着他,大手终于忍不住紧握。
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的体会到褚遂良的话有多么重要,他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不然就算说得对,也没人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