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也想当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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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都水

    修一部国史,实在是个短则十几年长则数十年的大工程,段言自然没有这个耐心去等的。于是君臣之间又是好一通拉扯,最终将封禅的期限定在了来日科举过后、新科进士入朝为官之时。

    届时带几个意气风发的南人新贵一同前往泰山,也算是能昭示上苍,夏国九州无缺的事实了。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在皇帝吵着要封禅的情况下,夏国的许多州府开始有所谓了异象吉兆层出不穷,什么渭水浮现巨龟、黄河有龙隐匿、济水鱼腹含书等等,不过据有心人发现,这些异象,竟大多出自北方。

    再次之际,滁河也略有变故,简单来说,当王举道准备一举打通浦口,将滁河引入长江时,河畔山崖崩裂,一座巨石滚落下来,竟将好不容易疏通的滁河,再度阻塞住了。

    数万斤的巨石横亘在滁河中央,民夫推之不移,驮马拉之不动,王举道和段然站在岸边,突然望石兴叹。

    “两位大人,这可不成啊。”下了船,曹培同慌张地走到近前。

    自从新盐政颁布以后,盐户们就兴高采烈地投入到了生产当中,如今只过了半年,定远盐场已产盐八千担,算下来今年恐怕是要奔着两万担去的,这已是往年的最高水平,也映证了段然改革盐政的正确性。

    与此同时,曹培同这些盐商们,也紧锣密鼓地开始疏通商道,只能盐引到手,便可转运售卖了。这个时候滁河被堵塞,他们不知还要耗费多少代价去铺设新的路线,总不能先陆路运到长江或者淮河,再投入漕运吧。

    段然心里当然也急,一把将旁边的都水使者扯了过来。

    “说清楚,到底有没有办法?”

    这都水使者先是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办法是有的,只是,只是……”

    段然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骂道:“别支支吾吾的,先说办法!”

    “回大人,这石头太大,拖拽法是移不出河道了,为今之计,只有隔河。”

    “隔河?”王举道突然插:“这可不简单啊。”

    段然颇为好奇,于是问他:“什么是隔河?”

    都水使者躬身作答:“先把巨石两侧的河道隔断,取出空地,再让工匠们下去,使火去烧,等石头被烧得脆裂了,再用钢钉大锤去砸,砸碎它,运走。最后再把隔断撤掉。”

    这个办法一经提出,段然是瞠目结舌,即便滁河不是什么大江大河,可要把它生生掐断,依旧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工程。

    王举道走上前来,看着都水使者问道:“隔开滁河太难了,能否只挖出一条支流,做些改道,将这巨石绕过去,待移开后,再复通旧道?”

    都水使者再度走到岸边,弯下腰将手伸进河水,好一会儿后,回到王举道面前,说:“也可以,但是太难,流速没问题,但这里河道两侧土壤太硬,混着不少沙石,开挖河道的话太难,而且成本也高。”

    听都水使者如此说,王举道也弯下腰,用手指戳了戳脚下地面,却看不出什么名堂,站起来后,只是皱眉。

    “高就高些吧。”段然目光越过二人,投向滁河上的那些民夫,开口说道:“虽然本官不知道什么是隔河之法,但料想不会太安全,这些民夫的姓名安危,是万万不能有失的。”

    “那就劳烦使者了。”王举道忽然说道。

    “这、这、这……”都水使者再度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显然,王举道如此说,肯定是不想掏这个钱了。而疏浚滁河的点子虽是段然倡议的,但毕竟是堵在润走境内,他自然也没有慷慨的道理,毕竟滁州的财政有多紧张,段然一清二楚。

    因此,这个担子,在段然和王举道的推卸下,便只有都水监来挑了。

    方案已经定下,段然不再长留,扭头便要回滁州去,王举道则花了些时间去慰问那些正在忙碌的民夫,不久后向这都水使者撂下几句叮嘱,就也溜之大吉了。

    回滁州的路上,段然几乎可以断定了,王举道早就想到了办法,区区一块石头,只是大了些,岂能为难到这个做过几十年刺史的老官,叫段然来,不过是为了一起向都水监施压罢了。

    ……

    滁州的新开地里,第一批作物已经种下,接下来便是细心呵护育苗,这倒无需太多人手,计算好人员情况后,周辅开始调人开挖琅琊山渠。

    有时候事情越多,往往大领导却能越闲。

    几处工地上,周辅和陈浩二人正在奔走,公学里更是平静,乡试在即,学子们都紧张地备考,至于滁州的基本州务,一直以来都是梁珪这个别驾在操持。看似滁州正进行着规模宏大的生产建设,但段然的案头,却并无多少公文要看。

    闲来无事,他一股脑钻进书房,开始写信,有一件事必须得段然这个刺史亲自去办,那就是顶着自己的面子,去问户部要钱。

    钱当然是要不来的,甚至退而求其次的让户部少定些指标也未必能做到。但说到底,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管能不能办成,先说出来就是。

    只是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吏部之后对段然的考评,但段然什么身份,又怎能在意那两个字的定语。

    一整个下午,段然写了各种各样的信,向户部要钱的、向皇帝和母妃问安的、与段峙联络感情的、甚至还有和段林讨论诗词歌赋的。代王爷虽不在邺城,但邺城不能没有代王爷的故事。

    走出书房时,已是月明星稀,周辅陈浩这些日子都住在工地的草棚里,刺史府倒是冷清不少。

    隐约听见刘全房中传来一声声轻喝,推开门走进去,见他穿着围裙,手持尖刀,身前是一头被砍得乱七八糟的飞猪。见段然走进,他放下刀,颇不好意思的在围裙上擦拭起血手,说道:“练练手。”

    一股血腥气涌上面门,段然连连干呕,指着案板说:“这东西都是你的,我不吃,要是被我发现浪费,你试活着!”

    “练完都是要送到工地上的,民夫有肉吃就行,不管好看坏看。”刘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