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也想当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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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诸王

    几十年过去,营州城已只剩了残垣断壁,以契丹的体制,尚无法对这样一座城池进行经营和维护,段然与护卫们打马绕了一圈后,也只能在惋惜的哀叹之中离去。

    一路再向西南,越过一截长城,便到了平州地界,对于众人来说,这才算回到了故国。

    幽州都督孙贺已移镇平州,此时正在治所之中等候。段然向孙贺递交了文书,孙贺则开具相应的回执,至此时,段然的出使之旅宣告结束,剩下的便是回到邺城上交节杖。

    对于这位幽州都督,段然很难提起什么好感,毕竟自己在登州的两年,所消耗的大量精力和时间,都是在为他擦屁股。

    孙贺却很是热情,尤其在看到了段然身边的范疆之后,更是无比激动,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滋味。范疆正欲大咧咧地往堂中就座,瞥了眼段然,却又偃旗息鼓。

    段然是不想和他谈什么登州概况的,办完了公事便要求孙贺为众人收拾馆舍住所,不带半点闲言碎语,当时已是傍晚,孙贺一再邀请段然到城中宴饮,但段然却只回了他一句文邹邹的话。

    “军州亦有宴饮之地乎?”

    其实段然的态度倒不完全出自个人感情。幽州都督府与登州都督府,从兵法上来看,两地称得上是犄角之势。然而,孙贺作为前任登州刺史、现任幽州都督,段然作为代王、登州都督,两个人的身份怎么看怎么敏感。

    两镇之犄角,毫无疑问是冲着契丹和海东诸国去的,而段然又亲自出使了这几个地方,实在是存在感过高了。

    段林此前让秦爽提醒段然要尽快了事返回登州,这话不无道理,段然自己也是这样打算的。此番回到去,段然预备着低调做事,一直将任期熬完,甚至于登州都督府,也尽可以裁撤掉,此时在登州,他已经不需要这个都督的职位来巩固权力了。不过登州商埠将开,这个都督府恐怕还得保留个三年五载的。

    次日清晨,段然再度启程前往邺城,在自己离开后,孙贺麾下的先头部队则会出关进驻营州,只等朝廷的正式军令下达,他便可令大队人马出关,民夫们将开启营州城的修缮工程。

    待众人过了瀛洲,范疆便开始整顿人马,经沧州回登州驻地,届时周辅会给他们批假并分发饷银。段然则要携部分人手,押着焦甫、贾操二人,继续往邺城而去。

    此时的邺城,尚未因契丹的事情生出多少波澜,朝廷的大事,是要抓紧在南北各州推行刚刚颁布的《成周律》。

    为此,朝中的诸位高官,包括半隐退的裴晨,都开始调动起各自的政治资源,试图尽快将新律贯彻下去,不过有多少人是真的在悉心奉公,又有多少人只是做做姿态,便不得而知了。

    尚书房中,段言为新律批了许多折子,连着几天,不停地在不同的折子上写一个“可”字,单这一个字用的朱墨,恐怕能耗尽一整个砚台中的积蓄。

    午间小憩一会儿后,段然又依次接见了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等诸法司的官员,及至日暮时分,才稍有清净。看了眼天色,段言囫囵吃了晚饭,便又命张华去请京中的几位在职王爷前来觐见。

    最先到的是晋王段基,他已经很久没到尚书房来了,打从自己为段哲求情开始,便遭受到了冷落.先是得到了晋王这个尊贵的爵号,接着又失去了尚书房行走的差事,改任中书舍人,比起他那几位同样有差事在身的兄弟,这个职位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其实,原本中书舍人这个职位还是非常贵重的,这是尚书房与政事堂之间的桥梁,中书舍人将省中奏章呈送至尚书房,经皇帝许可,草拟诏书后复归省中,六位中书舍人,则分别将制敕递送六部。这是许多宰相都走过的路。

    曾经,中书舍人往往是皇帝和政事堂宰相共同的咨询对象。但自先皇开始,政事堂渐渐名存实亡,成了重臣的养老之所,相对的,皇帝高居尚书房中,每有政令,乃宣对应官员直入禁中听命。中书舍人的桥梁角色,似乎跟着被淡化了。

    就座后,父子聊了许多关于新律的看法,段基自然是积极地应和,当提及现在的职位时,段基却道“甘之如饴”。

    “新律颁布之前,中书省颇是忙碌,儿臣不才,只能跟着先生们亦步亦趋,不敢说有什么建树。”

    段言听到这话,摆了摆手说:“不碍事,中书省事务繁忙,你还年轻,多学多看,做到心里有数即可,不必苛求于自己。”

    两人接着寒暄了一阵子,不久后,魏王段林与秦王段峙也终于到了尚书房,新来两人一一行礼,段言点头致意,段基则辟席回礼。

    “老七到什么地方了?”

    段林闻言拱手答道:“下午刚到的消息,听说已经到了魏州,用不了几天便能到京城来了。”

    “嗯。”段言点了点头,“他这阵子做的不错,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回了营州,这是大功,等他回来了,朕要给些赏赐。”

    “七弟常年在外为政,做事自然稳妥。”段峙也跟着夸赞道。

    “不过依朕来看,他的胆气还是小了些,既然到了契丹,何不收复之余,再立个拓土的大功,一并把契丹给收了?到头来竟然只是个称臣。”

    话虽如此说,可段言面上的喜色却难以遮掩,接着,他又指向段峙道:“不过幽州竟然有一些朕不知道的生意,真是胆大包天,定一库要派人去接手,把帐给朕算清楚!”

    “父皇,此前定一库一直用心于西边,多开一处登州的摊子便已不好支撑了,若在加上幽州……”段峙顿时感到颇有些为难。

    段言却是大手一挥:“人手不够朕给你拨,钱不够就去户部借,朕给你批条子,幽州那边定一库必须要吃下来。”

    随后,段言又指向段林:“靖安司那边要做好配合,该有哪些人,该算哪些帐,一次搞清楚了。老七当时是在契丹,不能及时拿到朕的意思,所以胆子小了些,你的胆子要放开。”

    “是!”段林当即拱手领命,接着说:“卫登的供词已经整理好了,他说……”

    “不要跟我提他。”段言紧跟着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摆了摆手,“等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了,你们联名上个折子给朕看。”

    段峙、段林二人于是一同领命称是,一旁的段基则默然不语。段言看了段基一眼说:“你还做你的中书舍人,明天开始到尚书房来,帮朕做个秉笔。”

    这就是“知制诰”了,段基闻之则喜,连忙拱手谢恩。

    与这三个王爷提点了公务后,时候却也不早了,段言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的夜色,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于是又挥了挥手,兄弟几人于是各自行礼,缓缓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