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珍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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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父母杂记

    小时候,我家后面有一棵杏子树,枝节横生,茂盛苍郁。

    杏花花苞是纯红色的,像少女羞红的面孔,花苞慢慢散开,到最后花开的时候,除了深处的一抹淡粉,彻底变成了纯白色。

    每年的杏树上都开满了白里透红的杏花,杏子也结得满满当当。

    杏树下栽了很多阳荷,母亲会带我们去摸阳荷吃,我有次不小心触到了刺,就不敢在地里乱摸了。

    我骑在漆树上玩,大腿内侧长了层小疙瘩,碰到就疼,母亲把姐姐的裙子给我穿。

    我都不太敢出去,因为怕他们笑话我。

    爷爷奶奶觉的很奇怪,说根据我的生辰,我应该是不怕漆树吹才对。

    我还生过一种病,全身长满了痘痘,不能被风吹,出去都要拿枕头帕裹着头,大人们说,这种病每个人一生都要经历三次。

    在爷爷家住的时候,奶奶会去落水洞挑水吃,有时候也会去大伯家上边的一口水井里面挑,但在我十一二岁的那年,那口水井被别人封住自用了。

    我家种的地大多都是在大平子和花苗坐坡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离家里面差不多远,我和老爱早上背两次来回就回家吃中午饭,下午又背两次来回就回家吃晚饭。

    刘华家过去点地方,有我二伯家的一块地,边上有小酸花,奶奶每年都在那块地种大豆,然后每次都是她割给我背,路途中有很多坟墓,每次路过我都有些害怕。

    父亲母亲也并不是年年在外,他们也在家里面务农生活过,那时候我们一家五口和爷爷奶奶,还有二伯家的三个弟弟妹妹,还有二舅家的雪姐一起吃着大锅饭,充满了欢声笑语。

    种地的时候,我总是负责放种子,老爱放肥料,姐姐放粪或者烧过的杂灰,父亲母亲则是刨土盖起来。

    父亲干活的时候,总喜欢把手机放在一边放歌,声音很大。

    听到最多的就是高进的《多想把你抱住》

    “我多想抱着你哭,紧紧的把你抱住,只要你能够幸福,我愿意付出全部……”

    有一次母亲和姐姐不在,太阳很大,把人晒得抬不起头来。

    父亲还背了一背箩洋芋,催促着我和弟弟去地里栽种。

    父亲先是让我和弟弟把地里的萝卜拔出来,作为养料放在洋芋上,他在那里卖力的盖着土。

    我和弟弟实在是被晒得精疲力尽了,就跑到路边用去年的苞谷杆子搭成一个阴凉地,缩到了里面躲起了阴凉。

    父亲干了一会儿,没好气的带着我们回家了,背来的一背箩洋芋,全都倒在了地里,等着明天再来栽种,我估计他也没什么精神气了。

    每次去的路上或者回来的路上,我们都喜欢挤着母亲跟她说话。

    有一次回来得晚了,我们在离家不远的上面歇气,父母说,我的小背箩虽然比姐姐的花箩高一点,但是装的并没有姐姐的多,我很不服,我和姐姐换了背。

    人争一口气,看到姐姐背着我的小背箩疯狂的跑,我也是快步疾行,我背的比她重

    父亲在家的时候,会叫亲戚朋友帮忙一起栽大平子那一块地。

    我家平房倒板的时候,就是叫的亲戚朋友来帮忙倒的,还记得赵斌叔穿了一身洁白的衣服,父亲还调侃说真看得起他,来帮忙倒板都穿这么干净。

    我不太喜欢这个家庭环境,因为大人们总是言而无信,把我们当成工具。

    一次,父亲说让我们把那沟地给盖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但我们盖完了之后,父亲又不同意了。

    我对此总是很无奈,除了哭泣,没有一点点办法。

    还有父亲在外婆家喝醉了,说二伯家礼金350的问题,我说300不行吗?父亲只是摇头,说我不懂。

    在走路回来的时候,喝醉的父亲说要给我买什么什么,我希望买一瓶三块钱的饮料给我,父亲还没有说话,母亲说现在太晚了,第二天给我买。

    第二天母亲并没有实现她的承诺。

    父亲有次喝醉,涕泗横流,把他的钱包扔在我和弟弟的旁边,问道:“我差你们的钱没有?”

    我们都不敢说话。

    还有在建我家后面房子的时候,我们抱着砖,我和姐姐闹别扭了,她被大人责骂,便冲着走了。

    母亲宽慰我,说让我继续抱,等会吃饭的时候不给姐姐吃。

    我抱了一会儿,姐姐没有办法,她过来疯了一样的抱了好几块。

    家里的洋芋堆在了桃屋里,大的捡来吃,中大的拿来做种子,长的歪瓜裂枣或者是小的拿来喂猪。

    姐姐就挖到过,一个非常大的洋芋。

    母亲分拣好之后,我们把他们分别抬到适当的地方装好,老爱和母亲闹了矛盾,母亲在揪老爱的时候摔倒了,母亲就不再去追了,而是回来继续分拣洋芋。

    我一直默默的把洋芋抬到适当的地方装好。

    无独有偶,奶奶也不例外,小时候,我很想拥有一个打火机。

    谢朋的哥哥谢红有一个,谢红说我如果敢从我家旁边的平房边侧上跳下去,他就把他的火机给我。

    我相信他了,因为他前次没有骗我,我碰了一下癞血蟆,他就真的给了我一角钱。

    我蹲下来,手撑在后面,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高,我往下一跃,成功了。

    但谢红很不满,他觉得我投机取巧了,说不是这样的。

    我拼命的想要,大哭不止,引来了旁边的奶奶,奶奶还以为是我被欺负了,听了谢红的解释后,奶奶便带着我回去,说拿一个给我。

    但奶奶并没有给我。

    可能是怪我有一次在家里面玩闹过火,用打火机把家里面的油纸烧了一下,虽然很快被大人扑灭了,但她们的心里始终是对我有了防范。

    父亲他们在家的时候,为了生计,种了很多庄稼,养了很多牲口,挨着家的落水洞种有许多家用小菜和葱葱蒜蒜。

    他们还会到处的去收核桃,然后周日的时候拿到阳长去卖,赚取中间差价。

    在家里务农很难维持生计,每次我们需要买什么学习用品,父亲都是神色淡漠。

    有一次可能是他心中也有气,直接把他所有的钱掏了出来扔的满地都是。

    无能狂怒,说的便是这种人了。

    我们心中充满了悲凉,赶紧把所有的钱捡起来还给他,只拿了要买学习用品的一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