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高阳关路安抚使司
鲁铁杵着狼牙棒,站在南门守了一个时辰,便抓了些许个蟊贼挂在了城楼上。
有了这么恶门神,即使城中再乱,也没有人再敢来这里生事。
“这等蟊贼,何足道哉!”
“看来还是洒家献花有方,寨主才肯轻饶我这一次。”鲁铁转动着小脑子,在夜风中思索着。
他觉得定是自己吃花酒也没忘记寨主,寨主才会找了件易事,让自己将功赎罪。
凉风吹过南门,鲁铁将南门的健勇分成了两批,轮流值守。
及至后半夜时,有些昏昏欲睡的鲁铁,忽见南门大街的远处,出现了一大队火光。
鲁铁立即打起了精神。
“鲁统领,南门可有事?”
火光中,忽然奔来一骑瘦马,马上乃是冷面周虎。
“原来是周统领!”鲁铁见是寨主的护卫大将来了,立即迎接了上去。
“南门只有几个蟊贼来惹事,都被我挂在城楼上了!”说着,鲁铁用手指了指后面高挂着的几个蟊贼。
“寨主来了,都打起精神!”
听说朱应辰这大半夜来到南门,鲁铁不由得一惊,伸头便向火光处望去。
黑雾浓浓至,红光漫漫连。
片刻后,只见得朱应辰提着长剑,统着百余人,押着十几车钱物而来。
队伍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还有两员大将驭马当头,后面一列火把延伸向后。
“今夜屯兵在此,明日一早,再出城离开!”朱应辰命令道。
到了南门,朱应辰便在此地安营搭铺,权且暂住两个时辰,等天亮了再出城。
同时,他也在此收束所有的队伍。
他原本计划在这沧州城待上几日,但一想到现在的情况,朱应辰就知此地不宜久留。
不仅是沧州百姓被他们惹得怨声载道,暴乱不断,他们自己的队伍现在也变得涣散不堪。
见到花花世界,夜里有些队伍甚至都找不到人影了。
这第一次进城,他犯了大错。
这群匪兵本现在就不适合充任城市的秩序维护者,而他想当然地把他们拉来管理城市。
队伍一撒开,沧州乱了,自己也乱了。
匪兵就该做匪兵的事,集中一起,劫掠了一顿就该撤走,何苦还要去模仿朝廷官兵维持城池秩序。
东施效颦!
又当兵又当匪,里外不是人!
其实,他来这里的初意,就是劫掠一顿。
不过,一看到这样的大城,他就忍不住想占而据之!
……
一夜过后,沧州城却是被四百匪寇祸害得墙翻地覆,乌烟瘴气。
但凡昨夜有支官军来援,他们这伙四百人的涣散队伍,铁定要被扫灭大半。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朱应辰带着近四百人的队伍,准备撤走。
从夜里开始,周虎带着精锐队伍,便将城中的健勇一批一批地扫了回来。
“寨主,就不多留两日,咱还能搜到更多钱物。”黄赋凑到朱应辰身边小声道,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呵!”朱应辰看了黄赋一眼,“别被这些浮财迷晕了眼,我还想多活几日!”
“该报的仇,也报得差不多了!”
刘钤辖和何知州这两大祸首,朱应辰虽然没杀,但这两人前途尽失,些许还要挨上朝廷一刀,又或者流放远恶边州。
“走!”
朱应辰一声令下,虎头寨的弟兄押着抢夺来的钱缗,从沧州南门开始撤出。
至于这早乱的沧州城,那就交给何知州头疼好了。
而他自己,还是多想想怎么改造这伙匪兵。
在未来的三国大战中,这样的队伍,要怎么去应对辽兵?更何况金人?
若是夺取天下,能靠这样的乌合之众?
……
当日中午,车队就顺利赶回了野猪林盐场。
中间路上,不见一个蟊贼袭扰,也不见官府的来截杀,连着路上的百姓也是纷纷避退。
朱应辰和这众匪简单吃过午饭后,也没有任何耽搁,立即将钱物送上船运回登州。
同时派遣大将黄赋亲自押运。
这些可都是山寨经营发展的资财,朱应辰可不敢悬放在此。
忙到傍晚太阳落山,众匪才各自回营休整。
……
另一边,虎头寨众人走后,何知州也被释放回了州衙。
“何知州,你知道,这些事情,都是那群海匪们逼迫的。”鼻青脸肿的何知州对面,却是在哀求着的刘钤辖。
不过何知州却是没理会刘钤辖,而是自顾在写着自己的奏书。
这两天的事情,他要立即上报给高阳关路安抚使司,首先将自己的责任撇开,至于扛锅的,那铁定就是眼前的刘钤辖。
北宋熙宁七年(1074年)分全国为二十三路。
即京东东、京东西、京西南、京西北、河北东、河北西、永兴军、秦凤、淮南东、淮南西、河东、两浙、江南东、江南西、荆湖南、荆湖北、成都府、梓州、利州、夔州、福建、广南东、广南西。
此后,续有并合分增,崇宁四年(1105年),增设京畿路,成二十四路。
不过这种常见的分法说法,其实是以转运使路为说。
若以安抚使路分法,河北东路就要改分为大名府路、高阳关路。
鼎鼎大名的大名府,驻有河北东路转运使司、河北东路提点刑狱司、大名府路安抚使司。
而监管沧州兵事的,是高阳关路安抚使司,治所河间府。
“刘钤辖,我劝告你,要走尽快走!”
“否则,我就要将你拿下了!”何显头也不抬,冷肃道。
“何知州,就是一点机会都没了吗?”听到何知州的话,刘钤辖心似是沉入了水里,怅然嗟叹。
“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投了匪寇,引匪寇入城,惹了这等泼天大祸!”
“现在沧州百姓都恨不得生吃汝肉,寝汝皮!”
“我那也是被逼的!”刘钤辖有气无力地反驳道。
“休要多言!”
“来人!”说到此,何知州就要赶人。
见事已至此,刘钤辖只得转身离开,然后走着小路,偷偷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院里无人,他也顾不得休息,剪了头发,抹了土灰,乔装打扮一番,让人识认不出。
然后便带着大量钱银,背上包裹,系了腰刀,戴上红缨毡笠,骑了一匹快马,向着河间府而去。
那里是安抚使司所在,他也还有些许朋友亲人在此。
四处求援打点一番,或许还有些生路。
就在刘钤辖奔出沧州城的时候,城中各个大户也派出了信使,将匪寇屠戮劫掠的消息传了出去。
同时,何知州的信使,也带着他的奏书,向河间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