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还在商量对策，因为我跟卿师傅两人都不能擅自离开，只能托药农两兄弟去活动。可药农两兄弟自己又有把柄被人抓住，要是他们有能耐，事情就不会发展现在这个地步。

    就在事情陷入两难的境地，队里来人找我。

    他们把我拉到一边，说检查过我的那几本书籍，里面并没有发现出格的内容。书中关于飞檐走壁、舞刀弄枪的武侠故事最多只算趣味不太高雅，希望我在认识到错误的情况下，马上回队跟上生产。

    我这几天住在山脚竹棚之中，条件虽然简陋了些，可只需要负责放牛养鸡，不用跟那几个泼皮打交道，过着田园牧歌一样的生活，也算逍遥。

    要不是端公告知我们务必制止他们，我肯定选择留下来继续三省吾身。

    等我回到了队上，队长已经等候多时，开口就是让我不计前嫌，今天找我就有几个问题跟我说明白。一个是他们确实有些事情不便让太多人知道，才把我支开。还有就是，放排队的蜂箱材料问题基本上解决了，让我不必担心。

    “队长，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关心的是那些悬棺怎么处置！”

    “你问的正好，把你叫回来就是让你参与这件事。”队长见我没有异议，继续说道，“队上的记录任务一直由你经手，还得你继续负责下去。刚从山上取下来的棺葬，密封较好的，多少也会有一些明器，需要个读书人负责造册，将来一并上交文管单位，我觉得还是你才能胜任。”

    “那些悬棺，开不得！”我想起了端公的嘱咐，乘机制止道。

    “怎么开不得？”队长搬出了两张椅子，让我落座细谈，“你倒是说出几个理由来，我可以开会反映。”

    队长一句话把我给问哑巴了，他跟端公的矛盾由来已久，我肯定不能直接说是端公的意思，急得我都有些口吃了：“这……反正我觉得那些悬棺都存在了千百年，肯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小刘同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东西压在老百姓头上已经上千年，现在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早该将旧社会遗毒弃之如敝履了！”

    “可是……”

    “别可是了，队里的情况你不清楚吗？不剑走偏锋，怎能凑够农忙所需的木材？真有什么差池，咋们都得受到波及，你还想不想回城了！”队长见我有所触动，脸色才有所缓和，“而且，那些悬棺取出来的尸骸，我们进行了二次葬，入土为安，也算了结他们高悬之苦。期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早送去林场的那批都已经翻新做出来了第一批蜂箱了。”

    一说到返城安排，我的气势就矮了一截，我虽然热爱这片朝气蓬勃的土地，但我更怀念从小长大的城市，那里有我魂牵梦绕的知识与青春。我最后鼓起勇气说：“事已至此，我只能说一句，那口黑棺，千万别开！不瞒你说，这是卿师傅让我带的话，他也是为了大家好！”

    “我就知道是那老顽童教唆的主意！”队长嘀咕了几句，继续说道，“行了，我自有分寸！”

    大道理我是说不过队长，最重要的是，这事情还牵扯到我能不能回城。我心说队长还真是城府渊深，最早让我别对外声张，导致了丢失材料的事情没能第一时间上报，到时候真追责起来，反倒是我这“账房先生”没做好监督把关的工作，给我扣个玩忽职守的帽子不说，随时成了这起生产事故的第一梯队责任人。

    队长见我不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别过于担心，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到时候评先进，我会大力支持！”

    恰在这时，有人来找队长，说阿秀在江对岸一座废弃的采石棚被找到了，不过神智不太清醒，一直在说胡话，让我们去看看。

    “怎么回事？”

    “药农两兄弟在山上采药，看到了一个女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所以跟了上去，这才发现了是村里走失的阿秀，特意将她带了回来。”

    等我们见到阿秀，她已经被送回家里，面黄肌瘦，几天没吃过饭的样子，当她看到了队长立马喊道：“你们放过阿贵，不要怪罪于他，他也是一时糊涂，你们要浸绿窟，我情愿替他受罚。”

    在座的都知道卢贵在合江口跳水自杀，我们怎么能处罚一个死人？

    “阿贵不是死了吗？”排把头不解，凑了上来，“阿贵在合江口跳水这件事，我可亲眼看到了。”

    “不是癔病了吧？”阿贵的老爹心疼地看着她的女儿。

    队长瞧出了端倪，可能阿秀知道点隐情，凑了过来，“你这几天，是不是跟阿贵待在一起？”

    阿秀点了点头，哭泣了起来：“阿贵没死，他说要回来取些值钱的东西，带我远走高飞。但是他昨天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昨天？昨天不就是祠堂那守门的老汉说过那黑棺周围出现水脚印的事情，难道那阿贵的鬼魂回来过？

    “阿贵这小子是个孤儿，从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点家私没有，哪来值钱的东西，你确定看到的人是阿贵吗？”

    “阿贵身上有块刺青，我不会认错人的。”

    排把头与队长对视了一眼，说道：“那小子背上确实有块刺青，听说是内江水猴子的族徽。”

    那如果阿秀说的没错，阿贵没死的话，那昨天在祠堂留下脚印的很可能是他。我忙说道：“我听说祠堂守门的黄老汉，见过有人乘夜进祠堂去过。”

    队长一听，快去把黄老汉给我叫来。

    “谁给我造谣！我何曾说过我见过有人……”黄老汉还没进门时候还大喊大叫，估计想要撇清关系，结果发现我也在人群中，眼神突然机警起来，“我……”

    见黄老汉怕事，队长安抚道：“老黄，人命关天的时候，你在祠堂见到了什么，大胆说出来。”

    “可是你们让我说的……”看了一圈众人的眼神，黄老汉有些怯懦地眼神，“昨天晚上，你们让我看着那些棺材，我一刻也不敢大意，刚开始都好好的，到了快天亮，我特意在这些棺材周围转了一圈，发现那些棺材都有个水渍印，尤其那口大黑棺周围，踩了一圈的水渍，我怕是水鬼回魂，可又怕等你们来了，水渍都干了，你们再说我宣扬迷信，那我两头落不着好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