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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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绿岛南路

    绿岛南路在南都市古塔区与中正区交界,是南都市较为繁华地段。与汉江路、晓汾桥相通。周边有南都市供电公司、儿童医院、急救中心、南都大学、汉江路小学等学校及社会办学点、工商所、省档案局、南都军区等单位。刚进元旦的南都,气温已经降到零度左右。晚上六点,这座城市已经陷入灯红酒绿之中。坐着78路公交车,过了七站,我在绿岛南路的一端下了车,我竖起黑风衣衣领,走在绿岛南路上。绿岛南路虽然算得上是南都市闹市区之一,但街两边的建筑大多还是老式的火柴盒式三五层高的旧楼。偶尔鹤立鸡群的一两座高楼,不是酒店,就是大机关的办公楼。与主干道相连的都是曲曲弯弯的小巷,这些小巷内大多有高高厚厚的墙。高墙掩映的大多是低矮的民居小院。从蜿蜒曲折,荡曲回肠的小巷穿行过来的打多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白肤色、黄肤色的、略显红肤色、黑肤色的交杂着。骑自行车的人不管什么红灯绿灯,在街口胡乱的穿行着;三轮车车夫则靠在街角,眼巴巴的攫取着步行的提东西的行人;轿车却很少,大多对小街不屑而顾,疾驰而过。南都零度左右的天气,却没有飘雪,淅淅沥沥飘下的全是冷雨。细碎、冰冷、坚硬的雨点敲在谁家的屋顶?由远而近,轻轻重重,点点滴滴,细细琐琐,间间密密,夹着一股股的细流沿屋檐潺潺泻下。无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芭蕉,雨,都像是一颗湿漉漉的灵魂,在呼唤冥冥人世,在浸润冥冥众生。踟蹰在冷雨里,我不仅长吟诵起“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古往今来多少事、都随风雨到心头”这些感喟来。在飘零的冷雨中,我更觉得自己就是二、三十年代的诗人戴望舒。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只是,我在初冬,而不是丁香绽放的春日。我没有撑着油纸伞,只是穿着竖起衣领的黑风衣。已经六点多,卖杂粮饼、烤羊肉、炒酿皮、肉夹馍的各种小摊子出现了。那个穆斯林烤肉摊,烤肉串的炉子炭火红红,似乎真的从XJ来的汉子不停翻动手中的肉串,黄色的头发高耸的鼻梁,眼光随着焦黄的肉串翻滚,炉旁的弯刀隐隐的闪着寒光。肉串在暗红的碳火的煎熬下哧哧作响,琥珀色的油珠不时的流下,暗红的炭便冒起一串火光,渺渺的青烟随之飘起,牛羊的膻味飘杂其中,扰乱着你的视线,惊扰你的神经。虽然我的肚子有些咕咕叫,但我并不想吃什么。我来到绿岛南路的目的,是寻找那开梅干菜扣肉招牌菜的饭店男孩。因为,绿道南路,是南都市地方风味小吃最集中的区域。眼前是一家食杂小店。我想,那男孩肯定会吸烟,尽管我很讨厌吸烟,但我决定踅进这家小杂货店,买上一包上好的好烟,作为与男孩见面的第一个礼仪,递上一支,以博取他的好感,然后,我会想尽办法,疏导他那极端的情绪,并从他那里找到女孩的线索。走进店里,却不见有人。我打量这间店面,进门的正前方柜台摆放的多是小食品、卫生纸、化妆品、学生本之类的货物。柜台的里面,一张几案,几案上端的墙上摆放着一尊黄橙橙的一眼看去就是印刷质量极差的财神像,几案的香炉里几只细细的香正烟雾缭绕。进门左方是紧挨着柜台的一个很大的冰柜。右面则是小五金之类的货物,有水果刀,指甲钳,剪刀等,最明显的是,这里竟然还卖一尺多长的明晃晃的好几把样式不一的杀猪刀。在这节柜台里面的墙上,挂着老式镜框。镜框镶有很多照片,其中中央有一幅较大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有些泛黄。照片上一个低矮,型容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拎着一个印有桂林山水图案的绿色旅行包,站在天安门广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正在观看,突然一个哑哑的、沉沉的、冷冷的声音:“买嘛?”我被叫的一怔。再打量面前说话的这个人,和照片上那个男人很像,不过更苍老,是一个至少在五十以上岁的老头儿,不知他是从哪个角落突然冒了出来。我想,他就是这家杂货店的店主了。我像做了贼,连忙回答道:“买包烟,买包烟。”“要什么牌子的?”声音依然哑哑的、沉沉的、冷冷的。“大红鹰吧。”老头儿“大红鹰”递给我后,收下了钱,然后在他的货柜钱匣子里翻来覆去的找,最后,他终于找到几毛皱巴巴的纸币和一分硬币,找给我。我揣着“大红鹰”走出杂货店,继续我的寻找之旅。继续往前走,是一家神马歌厅。从神马歌厅传出了五音不全的演唱。一首十分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名字的歌曲飘进耳鼓。“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你的忧愁,如果这样说不出口,就把遗憾放在心中。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可不可以,也会想起我。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啊,从来没有这样要求,怕你难过转身就走,那就这样吧我会了解的。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假装生命中没有你。从此以后我在这里,日夜等待你的消息。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时不时的偶尔会想起我。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说实在的,我这个人,本身也是个五音不全的人,又对流行歌曲不甚感冒,所以,对于神马歌厅传出的这首歌,词倒是似乎听过,但具体是什么歌,很是模糊。不过,从我对文学的感悟来看,这首歌的歌词还是有些文学色彩的,说出一种聚散离合的况味。至于曲调,我虽然对五线谱一无所知,但我也能听得出是否悦耳。这首歌,按我对音乐的领悟性,我觉得颇为感怀,直抵心底。算是一首不错的流行歌曲。

    我胡乱的在心底评价了一番流行歌曲后,继续前行,去寻找或许根本不存在的那个梅干菜扣肉的招牌小店。可以说,能在青岛南路上立足的小饭店,其实也蛮不容易的,总要有其自身特色和招牌的东西。比如“无饿不做”的熏肉饼,靠的是物美价廉;“宝德记”的炒酿皮靠的是服务人性化,夜里十一二点钟,仍然可以点单,直至叫外卖到宿舍楼下,让夜猫子们吃饱了继续熬夜;“群贤居”的臭鲈鱼堪称一绝,鱼肉非常鲜嫩,和臭豆腐有异曲同工之妙,叫着臭吃着鲜绿岛南路的小饭店还真是不少,走过回味鸭血粉丝汤、鸡汁汤包、莲湖糕团店、酸菜鱼等小店,却依然不见男孩在情感故事描述的那家梅干菜扣肉招牌的店。我只好随便找了家普通的小饭店,一进屋,服务生便热情的迎上来:“先生,您想点些什么?本店有......”没等服务生说完,我急忙问道:“你们这里招牌菜是梅干菜扣肉吗?”“梅干菜扣肉?”服务生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说:“我们这里,有......”不等服务生说完,我走出了这家店,继续我的寻找。连续进了几家小饭店,店里的服务生都被我的“梅干菜扣肉”问的无可奈何。此刻,已是饥肠辘辘。我没了继续寻找的劲头儿。随便找了家小店,坐下来。这家小店只有一个服务生,里里外外,忙得不亦乐乎。我叫了碗雪菜肉丝猪肝面。在面还没上来之前,我忽然觉得膀胱有些涨,我询问了一下服务生,卫生间在哪里,便按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我先是通过一个折来折去堆满杂物的通道。通道里有一辆货架子很大的那种三轮车。我来到一间所谓的卫生间。这里阴暗潮湿,发出大概是倒脏水的臭烘烘、腥毫毫的味儿。卫生间里,一个脏兮兮的浴盆。直冲式坐便器的水箱的冲水阀的扳手已坏掉,用一根细绳拴一根细木棍代替。我捂着鼻子撒了一泡尿,扯起细绳拴的细木棍,哗哗的将尿液冲洗出去。回到前厅,雪菜肉丝猪肝面已经上来。服务生问:“阿要辣油?”我说:“可以弄些咯。”服务生把一个透明杯子装的辣油从另一桌端过来。我捧起碗,碗边是腻腻的;拿起筷子,筷子也是黏黏的。用筷子沾辣油,油不多,辣子沉积,硬邦邦的,只好用筷子往出掘。干净与否,也不管那么许多了,还真是有点儿饿极了,我狼吞虎咽的吃了这碗面,付账走人。当我离开这家小店,走在街上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家小店传出声音:“贵客,您来的正好,本店招牌菜,梅干菜扣肉!”我循着声音望去,却根本没能看到声音是传自哪一家小店,也压根儿没有看见那家店面是挂着经营梅干菜扣肉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