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苏醒
“张一宁?“他心里疑惑,“她怎么会在这里?对了,她是警察。“
张一宁的声音坚定而清晰,像是穿越群山的号角,终于将他从迷糊中唤醒。
徐祯阳使劲儿睁大眼睛,看着张一宁,想要说话,却只能勉强挤出两个字:“你……“
张一宁蹲下身来,沉声说道:“别说话,救护车马上就到。“
徐祯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这一身臭水沟味儿,你不嫌弃啊?“
张一宁没好气地说:“闭嘴。“
她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徐祯阳的脸庞,动作中透露出一丝温柔。
徐祯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他努力想要平复呼吸,但仍感到胸口憋闷,难以顺畅地吸入空气。
他的肺部如同一个被遗忘、放空了的气球,失去了原有的弹性和活力,氧气变得异常稀缺,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沙漠中寻找水源般艰难。
他想要说话,想要询问他们的安危,但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沙哑而微弱的声音:“庄梦和夏鹏宸……”
“他们没事,都在等救护车。“张一宁的回答平静而肯定。
随着救护车的到来,徐祯阳被小心翼翼地搬上担架,戴上了呼吸罩。
他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像是被安置进了一个移动的保险箱,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坚强,不再需要硬撑。
就这么放松了身心,一头栽进了黑暗的怀抱。
徐祯阳缓缓睁开双眼,一切都不出他所料,他正躺在医院那洁白的病床上。
全身的疲惫感如同被拧干的湿毛巾,沉重而无力。
他的头晕眩,仿佛刚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胃里波涛汹涌,病房里刺眼的白色墙壁似乎都在加剧他的不适。
“徐祯阳。”
刘北慕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飘来,让徐祯阳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感觉怎么样?”刘北慕关切地问。
徐祯阳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像有人把他的记忆拖入了清洗的漩涡,但很快,记忆的碎片又重新拼凑起来。
他急切地询问:“王宇航怎么样了?”
他一边问,一边试图撑起身体。
“他没事,已经安全了。”刘北慕轻轻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听到这个消息,徐祯阳终于松了一口气,情绪激动得差点落泪:“其他人呢?”
“都还算稳定,你们三个吸入的毒气不多,不需要洗肺,但需要在医院多观察几天。”刘北慕耐心地解释。
徐祯阳微微点头,心中的大石头稍稍落地,他又问:“那救上来的人怎么样了?”
刘北慕的脸色沉了下来,叹了口气:“其中两个不幸当场就没了,一个送到医院后还是走了,还有三个目前在重症监护室,情况不容乐观。”
徐祯阳握了握无力的拳头:“北慕,你知道做消防最难受的是啥吗?”
刘北慕沉默了。
徐祯阳盯着前方,眼神里空空的:“是‘本来可以不发生的悲剧’。”
刘北慕沉声说:“物业的那几个主管都被抓了。”
“嗯,抓了,明天新闻一定炒得沸沸扬扬,又是一堆人因为玩忽职守丢了命,年年如此,层出不穷!”徐祯阳的声音颤抖,“但悲剧还是没少。”
“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希望别人也能做好,尽量少让这种事发生。”刘北慕拍了拍徐祯阳的肩,“别想太多了,你得休息。”
徐祯阳轻轻握紧了拳头,却发现它软弱无力,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望向刘北慕,声音沙哑而深沉:“北慕,你知道作为消防员,最令人难受的是什么吗?”
刘北慕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徐祯阳的目光穿透了病房的墙壁,凝视着远方,眼中透露出一种空寂:“是那些‘本来可以不发生的悲剧’。”
刘北慕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那些物业管理的主管已经被警方逮捕了。”
“是啊,他们被抓了,”徐祯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明天的新闻一定会铺天盖地,又会有一堆人因为别人的玩忽职守而失去生命。每年都是这样,重复着相同的悲剧,却始终无法根除!”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坚守自己的岗位,希望他人也能够尽责,尽量减少这类事件的发生。”刘北慕轻轻拍了拍徐祯阳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别想太多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就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病房内的宁静。
“进来吧。”徐祯阳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门缓缓推开,张一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面容被口罩遮住了大半。
徐祯阳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低头闻了闻自己。
幸运的是,医院的清洁让他身上不再有那股刺鼻的气味,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却像在他脑海中租了房间,挥之不去。
“看来你醒过来了。”张一宁微微颔首。
刘北慕抬头看向张一宁:“张警官,你是来问徐祯阳话的吗?”
张一宁转向徐祯阳,目光中带着关切:“你觉得自己状态如何?”
徐祯阳轻轻耸了耸肩,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如:“没事的,我这身板,结实着呢。”
刘北慕站起身来,拍了拍徐祯阳的肩膀:“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想吃点什么?”
徐祯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来点儿高热量的吧,炸鸡、烧烤、串串,我都能接受。”
刘北慕冷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别做梦了,你现在连水都得控制着喝。”
徐祯阳有些不满:“那你干吗还问我?”
刘北慕调侃地回答:“给你个选择权嘛,咸菜怎么样?”
徐祯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随便,你看着办。”
随着刘北慕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病房内只剩下了徐祯阳和张一宁。
张一宁静静伫立在徐祯阳的床前,她的目光如同雕塑般专注,比监控摄像头还要仔细地审视着徐祯阳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