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女士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张一宁的问题一下子就把她问懵了。

    “2209的女主人说你们以前可没这么类似的行为，只是吵吵嘴，贴贴大字报，怎么就这么巧，在起火的当天，你们五家就齐刷刷地往人家门口一扔垃圾呢？”

    包女士咬着嘴唇：“……我看别人扔，我也跟着扔了。”

    “你看谁扔的？”

    “我忘了。”包女士转过头，“扔垃圾，不代表我们就是纵火犯吧？”

    张一宁不紧不慢：“嗯，但你们扔的垃圾助长了火势，这责任可不小。至于是什么责任，就得看你们是不是知道有人要放火。”

    “我不知道！”包女士突然激动起来，“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妈怎么会被熏死！”

    张一宁冷冷地看着她：“正因为你妈妈也是受害者，我才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替凶手遮掩？”

    包女士浑身一颤，眼神飘忽不定。

    “你知道是谁干的，对吧？可能你们都知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报复，结果可能比你们想的严重，现在害怕了吧？怕连累自己，所以宁愿咬紧牙关，也不肯吐露半个字，是这样吗？”

    徐祯阳心中一惊，他在车上就已经有那么点儿猜测，但当张一宁亲口说出来的时候，那感觉还是让他震撼不已。

    集体纵火案？在他当消防员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遭。

    难怪张一宁之前那么神秘兮兮的，原来案子有这么一出。

    包女士用力摇头：“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那些邻居就是看他们家烦，扔垃圾也是想让他们难堪一下，谁知道会出这么大事。”

    张一宁冷冷地盯着她：“你心里明白是谁害死了你妈，却偏偏不肯吐露一字。你妈如果在天之灵，看着你这样，心里得多难受。”

    包女士额上冒出了细汗。

    张一宁继续说：“包女士，我理解你的担忧。你怕一旦说出来，就会被当成同谋，不仅法律上难以自圆其说，家里人也不会放过你，更别提可能还有人在背后给你使眼色，对吗？”

    包女士紧闭着嘴，不说话。

    张一宁那话儿说得软绵绵的，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包女士心上：“我同情你，真的。在这西边六户人家里，就你倒霉，亲妈都没了，公平吗？那个男人恶心了你好几年，现在他死了，你妈也跟着倒霉。其他人家安安稳稳的，你这一个多月，夜夜梦回，是不是心惊胆战的？”

    包女士的声音变得尖锐：“别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一宁慢条斯理：“你可以装傻，因为我还可以去问其他人。这么多家，总有一个会说的。”

    包女士那眼神落在桌子上，手脚冰凉，身子僵硬得像个木偶。

    “我之前说了，我同情你，也同情你妈。我第一个找你，就是想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不珍惜，别人还不一定呢。你年纪一大把了，又没前科，你要是肯说实话，情况肯定会好很多。但你要是继续替人背黑锅，那你不仅对不起你妈，还是个傻瓜。你已经犯了一个错，难道还想再犯一个？”

    包女士颤抖着，泛红的眼圈落下了泪来。

    那泪水，一滴滴的，像断了线的珍珠，静静地滑落。

    徐祯阳懒洋洋地靠在墙上，眼皮子都快打架了：“我说一宁，咱们今儿个已经跑断腿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看这包女士，一脸的‘我是无辜的’，咱们还是明儿再继续吧，反正这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摸清头绪的。”

    张一宁把笔记本砰地一声合上：“行，行，你说得对。”她站起身，拍了拍包女士的肩膀，“包女士，您辛苦了，今儿个就到这儿吧，咱们明天接着聊。”

    包女士一脸懵，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

    徐祯阳转过身，低声跟张一宁嘀咕：“你说那2207的小伙子，看着挺老实的，肯定是个软柿子，咱们明儿一早就去找他。”

    张一宁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拎起包，做出要走的样子。

    “等、等等！”包女士叫道，“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白等了半天？这就要走？”

    “包女士，您看，咱们这不是没办法嘛，您一句实话不肯吐，咱们也不好意思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不是？”张一宁耸了耸肩。

    “等等，我……”包女士突然间语气软了下来，“我要是把知道的都说了，您能不能……能不能手下留情？”

    “这得看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张一宁眯起眼睛。

    “我真的只是帮忙扔了个垃圾，我什么坏事都没干。”包女士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一宁和徐祯阳对视一眼，仿佛心有灵犀：“我们走吧。”

    “等等！是小魏让我做的！”包女士突然爆出一句。

    张一宁和徐祯阳的脚步瞬间凝固，两人的目光像两把利剑，直直刺向包女士。

    包女士捂着嘴，声音哽咽，眼泪汪汪：“我们一起商量，怎么治2209，但我们就那么一说，谁知道小魏那家伙脑子里都是泥，非得把‘治’字当真。他说，他们怎么欺负我们，我们就得怎么回敬他们，非得往2209的门口堆成小山似的。”

    “所以你们就约好了，周五那天一起往2209门口扔垃圾报复？”

    包女士点着头：“是啊，但谁知道会出事呢？我们只是想让他们难堪一下，谁想到会……”

    徐祯阳冷不丁插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肯吐实话？”

    包女士慌乱地哭诉：“小魏说了，我们这是同流合污，死了那么多人，烧了那么多房子，警察要是知道了，我们也得跟着倒霉，所以他说，谁都不能吭声。”

    张一宁摇了摇头：“他说的对，责任是有大小的，如果你们真的只是扔了垃圾，和纵火没半毛钱关系，那你们也就是小喽啰。但是，包庇犯罪，那可是大事，比你扔的那堆垃圾重多了。”

    包女士的脸色一变，泪水汹涌而出：“我不敢包庇，我真的不敢。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自己的娘都没了，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