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青塔公学等学府的传统，在读的学生之间是平等的。尽管大家出身各不相同，但在学府中互道同学，明面上还是不分贵贱的。

    这传统更深层次的含义在于，你的出身只代表了你的父母，你将来能否崛起为强者，在学府阶段是很难说的。

    今天你看到的窘迫少年，将来未必不会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命，男儿当自强。”这句在陆合亿前世流传的字句，放在这个世界也一样有效。

    在一个人人都有机会崛起的环境里，平等相待才是最妥善的相处方式。只有在阶层固化的地方，出身高低才是区分地位的方式。

    所以，当宫字甲班的同学们听到申巧的遭遇，无不愤慨。这宋驭涛哪来的优越感？

    “欺人太甚！下次再碰到他，我们就出手教训他一顿吧！”姬封左新官上任，觉得这是履行职责的时候。

    陆合亿倒是没那么激动，转头问道：“申师妹，如果我们想办法不让他再找你麻烦，他会去找你家人的麻烦吗？”

    毕竟陆合亿在前世多活了近三十年，一些社会经验还是比这些少男少女要强。

    申巧沉默不语。朝廷权贵不是她家这种平民小户所能招惹的。

    “所以，我们还是要想一个更好的办法。在此之前，我们尽量少给申师妹惹麻烦。”陆合亿说道。

    “对了，你白天在辛班上课时，他来找你怎么办？”

    “他不是没来过，已经被带班的俞长老训斥过几次了，暂时不会来找麻烦。”申巧回答道。

    ……

    “岂有此理！要不我写信给爹爹，让他弹劾那个姓宋的！”这是第二天的《武道总论》课上，印文听了昨晚的故事后，轻声发表的建议。

    昨晚因为陆合亿发动蝼蚁行带着申巧先走了，印文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印文的父亲在侯府是上大夫级别的官员，根本不怕身为下大夫的宋父。

    不过，陆合亿倒觉得还没严重到这一步：“我们小辈之间的事情，能自己解决的话，也不失为一种历练。实在他要是敢威胁申巧的长辈，我们再找你父亲帮忙。”

    “这个蠢货，把士族的脸都丢尽了！”旁边的广雨霏也是咬牙切齿。

    广氏姐妹的爷爷是勋爵，而勋爵不能世袭，这让广家的家教更为严格，唯恐教出败家子导致家道中落。像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是爱惜羽毛的广家最深恶痛绝的。

    “喂！你，站起来回答一下，兵器的‘意’是什么？”说话的是一个干瘦的老者，正是给他们讲课的金长老。

    刚才广雨霏一激动，说话声响了一点，金长老明显不太高兴。

    广雨霏站起，僵在那里答不出来。金长老又点了广雨寒、印文，两人刚才都在听陆合亿讲话，自然也答不出来。

    随后金长老又点了陆合亿。

    本来陆合亿发动蝼蚁行，完全可以让老师忽略他。不过毕竟是他惹的事，陆合亿认为让别人为他背锅，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更何况，他能回答——

    “所谓的‘意’，是一种人兵合一的精神状态，不是灵力，也不是精神力。而是说，你就是兵器，兵器就是你，你和兵器一体，随心所欲控制兵器，就像控制自己的手脚一样灵活。”

    陆合亿的魂魄可以分开，一心多用，一边听课一边开小差讲话，实在不算事。

    金长老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明明这小子话最多，怎么说出来一字不差？

    “好，那你下来。我来演示一下剑的‘意’，你作个陪练。拿出你最拿手的兵器来。不用紧张，我会控制好力量的。”

    陆合亿走到修炼室前部的一小片空地上，与金长老相对而立。

    然后他取出连珠弩，开始装填箭矢。

    这是陆合亿根据前几天炼器课上所学，自己打造的战器，一种可以通过灌入灵气或傀芯动力进行连发的弓弩，像前世的自动步枪一样。

    “那个……同学，换一个你擅长的近战兵器。”金长老又被噎了一下。

    连珠弩一发，他就只能躲避箭矢，这就没机会演示用剑意攻击了。

    陆合亿收起连珠弩，一杆长矛出现在手中。他向金长老行了一礼，然后矛头前指，等着对方。

    金长老手一晃，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他剑尖前挑，眼神一变，浑身气息忽然一厉，仿佛自己变成一把长剑，剑气从身上发出，通过手中的剑，指向对面的陆合亿。

    金长老身体前冲，剑气裹着剑尖向陆合亿刺去。

    常人动用功法武技，也能让剑上出现剑气，但像眼前这样凌厉的，陆合亿从来没见过。他不敢大意，一边侧身让开，一边用矛杆格挡。

    两人没过三招，金长老的剑便抵住了陆合亿的咽喉。

    金长老收剑，退后一丈，然后说道：“继续！”

    随后又提剑前冲，与陆合亿战在一处。

    这次陆合亿坚持到第五招落败。接着金长老停顿了一息，又继续进攻。他一边打，一边向大家讲解领悟剑意的要领——

    “……我这里并没有刻意使用哪个剑招、或者武技，而是剑随心动，因时制宜改变招式，……”

    陆合亿一边奋力抵挡，一边也在慢慢领悟老师的讲解。

    金长老让他当陪练，有一点惩戒他开小差的意思。不过，这也给了他现场体验的机会。

    陆合亿灵光一闪，运起了蝼蚁行功法，自身气息自然而然与周围融合了。

    对战中的金长老因为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陆合亿身上，蝼蚁行对他无效。但是，陆合亿的气息与周围同步，顺带着也感受到了金长老的剑意气息。

    又过了数十招，陆合亿输了不下六七次。不过陆合亿每次输的间隔在慢慢拉长，一是因为他逐渐熟悉了金长老的进攻套路，另一方面是他对“意”的体会越来越深。

    他发现，原来自己平时驾驶傀儡太久，常常把傀儡当成自己本身，这其实已经在“意”的边缘，只不过那是鸟傀合一的意，不是兵器的意。

    “如果我能和傀儡合一，那么作为傀儡延伸的兵器，合一应该也做得到！”他心中暗想。

    此时陆合亿又输了一阵，被剑抵住膻中。

    趁着金长老收剑后撤的那一息时间，陆合亿迅速放空杂念，按照用蝼蚁行感受到的“意”，去驾驭自己的傀儡和傀儡手中的长矛。

    一瞬间，周围的人突然感到陆合亿的气息也是一厉，仿佛与手中长矛融合，枪芒一般凌厉的气息从矛尖冲出。

    陆合亿一晃长矛，主动上前，与金长老剑矛相击，打了起来。

    金长老本来只是对陆合亿他们开小差做个教训，并没对他有什么成见。他看陆合亿居然当场领悟出枪意，竟是大喜，连连大叫：

    “好！好！好！就是这样！大家看看，这就是枪意！”

    陆合亿这次坚持了三十多招。他本已熟练的《武王枪法》，此时已圆融如一，前招未尽，后招迭起，只看得周围的同学目瞪口呆。

    “他只要配合一个枪类功法使出，恐怕就是新生武道榜前十的水平。”

    这是铭纹甲班和武道甲班合上的理论课程，在场几个武道排位靠前的人，此时都在这么想着。

    使枪的呼延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很想自己尝试一下枪意，也想和这个武道排位赛没出现过的陆合亿切磋一下。

    “这小子，果然隐藏实力了。”华鸿琳眯起面纱后面的美眸，不停地打量着陆合亿。

    而牧安晴和东方仪，则在窃窃私语，一边侧目看着前面的战斗，一边讨论着剑意和枪意。坐在一旁的印文，则趁此机会向她们讨教武道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