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招后，陆合亿再次落败。趁着停下来的间隙，他闭上双眼沉思——其实那是傀儡的眼睛，但陆合亿在鸟傀合一的意境下，觉得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当他再次睁眼时，一股更加凌厉、但又不太一样的气息升起。

    陆合亿感觉手中握的不再是长矛，而是他蜂鸟的长喙。他如同在花间吸食花蜜，靠灵活的身法在剑花中穿梭，好比蜂鸟的身体避开重重枝叶和花瓣，准确地将长喙刺向花蕊。

    金长老一惊，迅速侧身避开，长剑黏上矛头，顺着矛杆向前扫去。陆合亿一看躲不过去，双手急忙松开长矛。

    “嗞——”一个令人心悸牙酸的金属刮擦声响起，陆合亿的白铜右手捏住了金长老的剑身。

    “学生输了。”陆合亿等剑上的气劲消失，连忙松手施礼。

    师生切磋、教习时，如果老师用修为等级压制学生，会被看作耍赖和没水平。同样的，如果学生用课程内容之外的方法占了便宜，也不能算胜利或过关。

    “好！你做得不错，回去坐下吧。我们继续讲课……”

    后半节课，陆合亿一直在复盘刚才的战斗——最后那一次，无论是自己的直觉，还是“外挂”的预测机，都觉得他达到了更高水准的“意”。

    但为什么反而输得更快呢？

    课后，陆合亿没有马上走，而是等其他人差不多都离开后，来到了金长老面前。金长老看他过来，微微一笑：

    “你想问我最后一次哪里出差错了，对吗？”

    见陆合亿点头，他继续说道：

    “最后那一阵，你领悟出的是最适合你本人的武器意境。就像有的人适合用枪，有人喜欢用剑，还有人擅长刀斧。每个人的本源武器意境像功法属性一样，各不相同。

    “你能快速超越枪意，领悟到自己武器意境的本源，实属不易。”

    不，恐怕不是，那只是我作为一个鸟人的意境——陆合亿心中腹诽着。

    金长老抽出自己的长剑，继续说道：“你看，这是我订做的专用剑，比普通的四尺长剑更长一点，四尺三寸。这多的三寸，就是为了契合我的本源剑意。

    “我看你刚才的意境，不是枪矛，也不是剑。直刺的气势比枪灵活，比剑刚硬。这支九尺长矛对你来说太长，意境显露后反而成了累赘，损失了灵活度。

    “我建议你找一种五六尺长的、可以直刺的兵器。常见武器当中，这个长度的直刺兵器不多。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定制一杆六尺矛也可以。”

    “多谢长老指点！”陆合亿躬身施礼道谢。

    ……

    这天下午，陆合亿去了藏书楼，一是想查阅一下兵器图谱，找找看合适的武器；二是看庄长老推荐的《驳五行论》。

    兵器方面，陆合亿没有花太多时间。五六尺长的枪矛型兵器种类不太多，而且大多是奇门兵器，如果没有配套的武技使用，通常用起来都不太顺手。

    最后陆合亿选择了双枪，就是一对两头都有枪尖的短枪，双枪四枪尖。

    在冷门兵器中，它还算是相对多见的。陆合亿在藏书楼借到了两本双枪武技，他打算之后去武道馆借一对双枪试试手。

    随后，陆合亿便找到了那本岳慕飞的《驳五行论》。他看时间还多，也不急着立刻离开藏书楼，而是顺手找了张书案坐下，开始看了起来。

    周天大陆的五行说，跟陆合亿前世古代的五行说类似——

    万物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组成，五行相生相克，形成万物的各种不同特性，这也对应了功法和灵气中的各种属性。

    然而，岳慕飞认为，世间万物过于复杂，用简单的五行划分不仅是不完整的，还是完全错误的。

    且不论黑暗、光明、时空等无形的非物质属性，有形物质的属性中，常见的风属性很难用五行中任何一个来归类。

    火不是物质，被归入五行；雷电也差不多，却在五行之外。

    毒属性似乎既可以是水属性派生的，也可以是土或木属性派生的。

    岳慕飞还举了一个反例，他说在另一个世界中，万物被分成水、火、空气、土壤四大元素，貌似归类的完备性不比五行论差，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合亿读到这里一楞——四大元素论他知道，前世古希腊学者亚里士多德的理论。难道，还有一个古希腊或古欧洲的双生大陆存在？

    他继续往后翻书。下一页是作者阐述自己理论的新章节，标题是“百元素论”。下面的文字，让陆合亿无比熟悉——

    “这个世界的万物，由无数微小到肉眼无法可见的微粒组成。保持各种物质特性不变的最小微粒，称为分子。分子可再拆分成更小的基本微粒，称为原子。

    “各种不同的原子，就是组成万物的基本元素。世界原生的原子、或者说元素，共有九十种左右。或许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但总数应在一百上下。”

    陆合亿前世的元素周期表上，基本元素已经达到了一百一十个左右，但其中有不少是人工合成的。天然存在的元素只有九十多个。

    人造元素都是近几十年内合成的，而天然元素中最晚发现的几个也是上世纪上半叶才为人所知的。对于一个一百年前左右的地球人来说，化学元素只有九十个上下。

    陆合亿目不转睛地继续往后看——

    作者岳慕飞用他的“百元素论”，解释了很多五行论中难以解释或者自相矛盾的问题：

    风属性，或者说气属性，最常见的是两种形态，对应“淡气”和“养气”两种不同的元素。

    拥有“淡气”属性的人，拥有更强的操控风的能力，因为空气中的淡气占大部分。

    而拥有“养气”属性的人，有的表现为稍弱一些的风属性；有的则表现为水属性，因为水的主要成分是“养气”元素。

    无论是哪类人，练到徵字境后，就能同时修炼风属性和水属性功法。而“淡气”属性的人，却练不了水属性功法。

    类似的，水的另一个成分是“轻气”元素，所以拥有“轻气”属性的人，也能表现出水属性。

    但这类人不能练风属性功法，因为空气中几乎没有轻气。但是，大部分可以燃烧的东西都含轻气元素，所以这类人也可以表现出很强的火属性。

    火属性还可能对应“炭”元素。或者如果是异火操控者，则可能是“燐石”、“硫黄”、“绿气”、“弗气”等等元素。

    而金属性则对应金银铜铁等数十种元素。土属性也对应了十多种，但其中的“砒”元素却可能表现为毒属性……

    看到这里，陆合亿再无怀疑——这个岳慕飞也是一个来自地球世界的穿越者，他在地球上出生的年代，大约比陆合亿早一百年左右。

    陆合亿甚至觉得，岳慕飞多半来自与他相同的国家，或者是邻国。

    因为“淡气”、“养气”、“轻气”这样的说法，完全契合前世本国前辈翻译外国元素周期表时的精神——

    “氮”、“氧”、“氢”都是为了元素表造出来的新字，在周天大陆没有对应的字。而这些地球世界才有的字，意思正是淡气、养气、和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