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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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突然

    雨多少是有些害羞的,总爱在万物都入睡之后才缓缓洒向世间。

    清晨,鸟儿在山林里欢快的唱着歌谣好似也很钟意这雨后的模样。只见点点晶莹的雨珠挂在枝头,它们迎着光芒而闪耀又在闪耀时哒哒地落到铺满地面的松针上,风挖出泥土与腐叶的味道让一股股凉爽清甜的气息充斥于四周。

    挂在枝头的雨珠坠入树脚被松针和枯叶填满的水坑中,一具面色发白的尸体仰躺于其中,他的脸上挂着几片棕褐色的枯叶。一颗被风吹得倾斜的雨珠落到他的眼眶里,然后又缓缓地滚落出来,好似在替他流淌那滴在一瞬间没有流下来的眼泪。

    “府衙的人送她回来的,可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清早起来就听到侍女跟自己说这件事的江玉瑶,漫不经心地问。

    给江玉瑶佩戴着头饰的侍女回应说:“这个奴婢不清楚。”

    “你不是与她那侍女是同乡吗?”江玉瑶注视着铜镜里自己的脸,继续询问在自己头上忙活着的侍女。

    侍女把簪子插到江玉瑶的发髻上轻轻地理着道:“是奴婢与她同乡,但听昨夜开门后便被支开的人说,府衙的人就送了少夫人回来。”

    在铜镜的映出脸的江玉瑶轻轻地用香膏涂抹着自己的手背,慢慢低眉笑了笑道:“如此说来,我该去自己看看朱姐姐了。”

    兰茹将早膳送到屋内放下,望着蜷缩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着的裴珍珠轻声说:“少夫人,你起来吃些东西。”

    裴珍珠呆呆地盯着床沿并未说话,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兰茹吸了口气后就转身准备离开。

    “兰茹......”

    就当兰茹走到门口时,裴珍珠却开口叫住了她。

    听到裴珍珠叫自己,兰茹停下脚步问:“少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你有什么想要我帮你做的吗?”

    听到裴珍珠如此问自己,兰茹一脸疑惑地反问:“少夫人此言何意?”

    裴珍珠目不转睛地盯着床沿上那一双一对的鸳鸯轻声问:“你很讨厌我吧?”

    不知道裴珍珠想做什么的兰茹迟疑了片刻,随后颔首道:“少夫人为何会如此想,可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对,让您误会什么了吗?”

    没力气与兰茹解释什么的裴珍珠停顿了片刻后,轻轻地道:“没什么,那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兰茹隔着屏风望着说话东拉西扯,而且还有气无力的裴珍珠回应道:“少夫人吩咐奴婢就是。”

    “我想沐浴,能麻烦你能帮我弄些水来吗?”

    “少夫人稍等,奴婢这就去。”兰茹怕裴珍珠再看出自己的心思,于是态度又谦顺温和了许多的回应道。

    “有劳了。”裴珍珠说罢又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兰茹看了看说话时身子就未动过一下,仿佛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的裴珍珠,随后往外走了去。

    在将水准备好后,兰茹走到床边看着裴珍珠轻声问:“少夫人,水已经准备好了,需要奴婢伺候您沐浴吗?”

    裴珍珠缓缓睁开通红的双眼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

    “公子让奴婢留在府中照顾少夫人,若少夫人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吩咐奴婢就是。”兰茹俯视着床上的裴珍珠继续道。

    裴珍珠听了兰茹的话,一下想到江孟离又忍不住拽紧搭在膝盖上的手轻声道:“好的,若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会叫你的。”

    等兰茹出去将门关上后,裴珍珠才慢慢地从床上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浴桶旁,接着将身上的衣衫扯开跨了进去。

    守在门口的兰茹看到江孟离回来,忙走下台阶去到院子问:“公子不是去玉竹堂了吗?”

    江孟离注视着兰茹的方向说:“我不放心她,所以先不去了。她怎么样了,有吃点东西吗?”

    兰茹注视着江孟离那一脸紧张的模样,心里不禁感到一阵不舒坦的说:“少夫人什么都未吃,只是让奴婢给她准备了热水沐浴而已。”

    心中不安的江孟离又追问:“多久之前的事了?”

    兰茹看了看一旁的阿越,又看着不知道在担心什么的江孟离回应说:“大概半个时辰之前。”

    听了兰茹的回答,江孟离摸索着走上台阶来到门边喊:“裴珍珠,我有事与你说。”

    兰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江孟离,又看着阿越问:“公子是不是还未到玉竹堂,就从途中折返回来了?”

    阿越点了点头回应:“是啊,我们到黄石滩的时候,公子就让马夫倒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江孟离见裴珍珠不回应自己,于是直接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在院子里与阿越说话的兰茹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裴珍珠......裴珍珠......”慌乱得将屏风都撞倒了的江孟离火急火燎的来到桶边,摸索着用手捧住裴珍珠的脸焦急地喊着。

    靠在桶沿上的裴珍珠慢慢睁开双眼看着蹲在边上,用手紧紧地捧着自己脸颊的江孟离问:“发生何事了吗?”

    “你方才为何不回应我?”

    裴珍珠仰望着江孟离说:“我太困,不小心睡着。”

    听到裴珍珠如此说,江孟离猛地将其抱住长长地松了口气说:“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站在一旁的兰茹看了看被撞倒的屏风,又看着将裴珍珠抱住的江孟离,慢慢地拽紧了拳头让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里。

    马夫看了看一旁地上放着的司衙的服饰,又看向花斋一脸轻蔑地说:“你这人还怪好的,竟知道救我。”

    花斋坐在树下用草药敷着伤口止血,听到马夫这有些阴阳怪气的话,他抬首看向盯着自己的对方冷笑了一声说:“昨夜救你,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难道你就不能好生感谢我一下吗?”

    马夫注视着花斋露出一副不领情的嚣张模样问:“听你这意思,倘若昨夜你因救我而被抓住杀了头的话,我是不是还得欠你一条命啊?”

    花斋望着马夫问:“难道不是吗?”

    马夫此人自幼便极为阴暗,不论对谁,他心里都装着一股想要弄死对方的劲。但年幼时,他的阴暗也都只是在心里憋着,直到他在十四岁那年听了花斋的话将他的家人全部毒杀,然后与其回到丸岛之后,他那残暴的天性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