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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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不堪重负

    “我可没叫你救我。”

    “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一条白眼狼啊!”花斋说着抓起地上那身他昨夜在寒潭旁的隐蔽角落里,暗算了一名司衙的人后从其身上扒下来的衣衫穿好,随后从地上站起身面向盯着自己的马夫,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道问:“我现在要离开苏州了,你还要与我一道吗?”

    盘腿坐在地上的马夫抬首仰望着花斋用讥讽的口吻问:“怎么?你是怕那司马如风了吗?”

    花斋整理着身上的衣衫笑了笑说:“我这人惜命得很,在这中原有一两个不想惹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知道我最看不上你们这些从那弹丸之地爬过来的浪人什么吗?”看着花斋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马夫满脸不屑地问。

    花斋俯视着马夫皱眉笑着反问:“你该不会是看不上我们没见过什么世面吧?”

    马夫慢慢地从地上起身,满眼鄙夷地注视着花斋冷声道:“我是看不上你们像藏在阴沟里的虫,不仅坏,而且还贪生怕死。”

    花斋望着马夫得意地笑着说:“你说的这些,可都是我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站在案着前的司马如风慢慢抬首看向将头低垂着的莫欢,眼神冰冷得吓人的问:“你们不仅没有找到花斋,还让他杀了我们的人混到我们自己的队伍里......并在你的眼皮底下救走了那丧尽天良的东西。”

    知道是自己疏忽大意了的莫欢将头垂得更低的抱掌道:“是属下失职,还请大人责罚。”

    司马如风将手里的毛笔放到笔山上,缓缓松了口气说:“你是失职,但我也一样。毕竟都这么几次了,可我还是记不住他难杀这个教训。”

    莫欢抬头看向说罢便从案桌后绕过来的司马如风问:“现在要搜捕他们吗?”

    司马如风停下脚步侧目看向莫欢想了想说:“传令下去,但凡发现花斋与马夫,即刻来报。”

    莫欢望着司马如风,颔首道:“是,大人。”

    腰板挺得笔直的司马如风将目光从莫欢脸上挪向屋外,望着那比昨日又暗沉了不少的天沉吟片刻后说:“我想她应该已经到那里了。”

    莫欢注视着司马如风问:“大人是说江少夫人吗?”

    听到莫欢如此称呼裴珍珠,司马如风的心里突然生起一股叫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的感觉。

    “我还是陪你先回去,这里让阿越去看着便好了。”马车停在府衙外,江孟离望着将头轻轻靠在隔板上的裴珍珠轻声提议道。

    裴珍珠一想到苏小小在自己面前被马夫残忍杀害的场景,心里就有一个仿佛被越扯越大的窟窿,但她还是强迫自己鼓起劲说:“不,我要自己去看……自己去……”

    江孟离听着裴珍珠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他缓缓拉住对方的手轻声道:“好……那我陪着你。”

    裴珍珠缓缓侧目,眼神疲惫的看向拉住自己手的江孟离轻轻地点了点头。

    从马车上下来之后,江孟离拉着裴珍珠的手走到府衙口的台阶下,对方却突然停下来双目湿红地自言自语道:“我还能认出她的模样吗?”

    江孟离走近裴珍珠身旁轻声说:“要不你还是在此等着,我先与阿越进去看看。”

    觉得浑身无力的裴珍珠低着头,眼泪像决堤了似的哽咽道:“我......我是不是......很很无用......”

    江孟离慢慢捧住裴珍珠的脸颊,擦拭着对方的眼泪说:“若你这个时候都还似平日里的裴珍珠的话,你让我这个双目无视的人,如何做好你的夫君呢?”

    裴珍珠仰望着捧住自己的脸,声音温柔得就像是天间的白云那般轻轻地划过自己的心房的江孟离,她缓缓抬起手想要抱住对方。但眼前突然浮出的花斋的脸,又让她羞愧地将手收了回去。

    坐在朱淑仪对面的江玉瑶笑着问:“朱姐姐可喜欢我拿来的这茶叶?”

    朱淑仪端起杯盏在鼻下轻轻地嗅了嗅回应:“香气怡人,真不愧是玉瑶你亲自己选的。”

    手里端着杯盏的江玉瑶看着朱淑仪含笑道:“朱姐姐过奖了,只要你喜欢便好。”

    朱淑仪满脸笑容盯着杯盏里冒着的袅袅雾气,仿佛是能从里面看到一个极为静逸安宁的世界。

    “对了,朱姐姐可知府衙里昨日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听到江玉瑶的话,朱淑仪缓缓抬首看向对方一脸疑惑地问:“昨日发生什么事了吗?”

    将杯盏里的茶轻轻地沾了一口的江玉瑶望着看向自己的朱淑仪叹了口气说:“前日我那嫂嫂去了江市,但昨夜却是府衙的人送回来的,所以我想问问朱姐姐你是否知道她遇到了何事?”

    朱淑仪轻轻地将手里的杯盏放到面前的榻桌上,将手放到膝盖上想了想有些后怕的说:“难怪我爹今日一早便来与我说,让我莫要再独自外出。说是这城里来了俩凶残的采花大盗,而且还杀了个年轻的女子。”

    江玉瑶听朱淑仪说完后,急忙追问:“那被杀了的女子可是我那嫂嫂身边的侍女?”

    朱淑仪看着一脸好奇的江玉瑶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女子此刻还被停放在府衙的殓房里。”

    江玉瑶注视着朱淑仪想了想问:“不知朱姐姐可否带我去看一下?”

    江玉瑶的话音刚落,站在朱淑仪身旁的侍女急忙制止道:“江小姐还是莫要让我家小姐带你去看了,奴婢今早路过那边时不小心看到了一眼,那模样实在是……”

    朱淑仪看了看盯着江玉瑶,又侧目看向身旁一脸不忍心的侍女问:“实在是怎样?”

    侍女看了看江玉瑶,又对微微仰头注视着自己的朱淑仪吞吞吐吐地说:“她的脸全被砸坏了……看着……看着很是吓人。”

    听了侍女的话,江玉瑶与朱淑仪对视了一眼。

    从朱淑仪那里出来后,正想着回去了要如何形容给裴珍珠听的江玉瑶,一抬头便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马车。于是她慢慢走到车旁,仰望着爬在窗沿上的裴珍珠故意问:“嫂嫂为何在此?”

    裴珍珠缓缓望向盯着自己的江玉瑶眼泪汪汪地说:“我……我……”

    江玉瑶回首看了看府衙的大门,又看向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的裴珍珠故作诧异的说:“原来那真是你的侍女啊,我就说她的装束怎会如此熟悉......真是可惜了,她那张好看的脸被弄得如此触目惊心。”

    听到江玉瑶的话,顿时心如刀绞的裴珍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死死抓地着胸口哭了起来。

    看着裴珍珠无声痛哭的模样,江玉瑶又道:“我觉得不论如何,嫂嫂你都该亲自去看看她,毕竟你们主仆一场......而且说句难听点的话,她若不是陪着你到江市,又怎会落地如此下场。”

    被江玉瑶一语惊醒的裴珍珠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不敢去看苏小小了,因为她在心里也一直在怨怪自己不该去江市,更不该为了自己的气节和脸面而不去找江孟离。

    还有血腥味往鼻腔里灌的江孟离站在一根柱子旁问:“阿越,她......她是不是流了很多血?”

    “是啊,她的脸全被砸烂了。”站在江孟离身旁,远远地看着仵作用针线替苏小小缝合脸的阿越咽了咽堵在喉咙的冷气,把眉头皱得紧巴巴地刚说完一回头,便见裴珍珠正站在门口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于是忙道:“公子,少夫人来了,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