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州天星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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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龙鸦斗,论本心

    此言既毕,此阵之中,灰焰骤然炽烈,如龙腾云海,热浪滔滔,席卷四方。霎时间,似有若有若无的鼓筝合奏之仙乐萦绕于二人耳畔。于这烈焰仙乐之中,一天将破焰而出。

    观那天将,头生双龙角,熠熠生辉;面若冠玉,眉清目朗,英气逼人;身着灰天将铠,甲耀灰焰,披灰锦文武袍;脚汲踏云靴,一步可跨万千山水。

    见那人,举手引焰,化为长缨,束缚周游之长龙。右指清轻掐剑诀,灰焰升腾锻灰龙为枪。那人挺枪而立,直至夏乾,风采翩翩,如人间诗画龙宫三太子临凡。

    阵中灰焰簇枪尖,灰焰先前所舞之处,似是有无形尘埃扭曲光影,其周环绕,凝为飘带之形。梅云观那天将风采,心中好奇与欣喜交织,难以自抑。

    那天将瞥见梅云,不禁莞尔一笑,以礼致意。夏乾见此心中不悦,神色进而睥睨天下,左手轻打响指,讥笑道:“装神弄鬼,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转瞬之间,双鸦入身,不过须臾之间,夏乾于悄无声息之间完成了人灵合一。观其人,背生黑白双翼,鸦羽纷飞;身着黑天将铠,甲光向日黑炎映,外罩白布文武袍,其上白芒烁烁,若流星之辉。

    与龙天将迥异,其头化黑鸦首,其眉间一点白如玉,脚化黑鸦之锐爪。羽翼一张,义手一翻,双生剑在手,黑白剑刃双炎燃;鸦羽纷飞,阴阳八剑现锁龙将。

    龙将见此,面色突变,如临大敌,双爪持枪释锋芒;梅云见此,面有哀色,白袍黑甲,黑首白羽,利爪如墨,这些都意味着,性命本非元阳,元阳乃天授外侵之物。

    夏乾剑指龙将中丹,其余八剑,或锁上丹,或锁下丹,或锁四肢要害,俱是阴阳五行之气氤氲,蓄势待发,如满弦之箭,如将脱缰之龙马。

    龙将睹此,舌桥不下,继而挺枪而立,朗声笑道:“真乃大水漫灌,龙王亦遭殃,竟至亲疏不分,同室操戈。”言讫,即敛灰焰之光,拱手作揖,谦恭而言:“宗亲勿咎,此乃隙耳。”

    夏乾莞尔,收双生而隐剑,右扼左腕,垂眸审视龙骨义手,冷冷笑道:“宗亲乎?夏家堡已毁,你我之间,还有还算宗亲吗?”

    那龙将听此言,竟舒展颜容,消解新怨,侧身焰爪拂雾,灰焰于空中骤燃骤灭,所燃之物化为无色无形至尘埃纷乱飞舞。

    透过此可扭曲光影之诡异尘埃,夏梅宛若于观山亭处望那夏家堡,即使二人不使那极目之法,亦可清晰窥见远处新成之夏堡。

    二人见此,夏紧锁眉头,梅面露惊讶。倏忽之间,废墟之上,新城已立。夏家堡竟如死灰复燃,虽失往昔超品雕栏画栋之华丽,然其古朴磅礴之气势,较之前日亦不遑多让。

    梅云趋至夏乾之侧,踮足细语,附耳轻言道:“堡立泽兑之间,灰焰暗藏而困龙积势,此乃兑上离下之革卦所象,今夏家堡枯木逢春,其或为首功,今日来此,恐其意不在别处,而是来招揽麟儿你的。”

    事果如梅云所言,龙将肃立于夏乾面前,拱手作揖,言辞极为恳切道:“旧夏堡之大小宗尊卑之序森然无比,可称之为桎梏。如泰山压顶,旧堡也因此而亡。”

    夏乾默然,目视新堡垒,不为所动。梅云蹙眉,亦随视之,未语。那龙将见此,再道:“今日新堡已立,吾辈意在扫除积弊,为散落在兑州各处的夏家人建一容身之所。”

    夏乾闻此,面颊微动,似有所感。龙将复进言曰:“族亲宜宽心,新夏堡破而后立,今已摒除大小宗之分,唯以年岁与功绩为序,共称兄弟姐妹,同谋发展。”

    夏乾听此舍梅云,旋手乍唤双生剑,剑分阴阳散尘埃,八剑龙鸣震敌胆,朗声笑道:“天下何处非容身?何必再归伤心地。若是道友意同行,试问神通相与匹?”

    龙将闻之,乃朗声大笑曰:“此间天地,略显狭窄啊。”言毕,左手掐诀,右手一挥,灰焰三影枪掷空而出,顷刻间,枪化灰龙蜿蜒盘旋锁夏乾。

    夏乾见状,面无惧,手掐元阳诀,操坤艮二剑,聚灵轻舞。霎时间聚灵阵开,天地之气骤聚,赭石群山起,环围三龙。

    夏乾笑曰:“此间天地,已然开阔。”梅云观之,眉头紧锁,心中忧虑,暗言:“麟儿用了元阳诀,岂非动了决生死的念头。”

    言未毕,二人并起。龙将持剑挥焰,欲破群山释三龙;夏乾再施元阳法,拟御雷剑诀,仿沧浪之剑,掐剑指而操震坎,欲引天雷无根之火,唤天云无根之水,誓灭三龙。

    岂料灰焰忽隐,群山三龙遁迹。夏乾蹙眉,心忧不已,震坎二剑仍行。俄顷,三龙再现,天降震雷后降坎雨,雷雨交加三龙损。夏乾轻笑。

    不料灰焰复现于身前,夏乾忽觉寒芒先至,当即左握巽剑斩罡风。罡风猛烈散云灭焰却难滞龙枪锐威。梅云高功,极目细察龙将,知其所欲为。

    正欲传音相告际,夏乾舍离巽剑,疾运元阳诀,拟鼎家剑诀,驭巽离二剑,行神行剑诀之剑舞回旋,双剑环斩,风起助火,火势滔天,震龙枪而使之堕于群山之谷,欲以此势退龙将。

    岂不料,龙将竟以灰焰护身,以致祸害难侵,反以龙爪携焰,劈出硕大灰焰虚影龙爪,又于须臾之间,由虚转实,直逼夏乾。

    夏乾见状,再运元阳御物之术,合掌调阴阳二气,以义手施大造化掌,劈出硕大黑白左掌。爪掌相击,出乎三人意料,竟于无声无息间消散无形,然忽有一股巨力斥来,将夏乾打入群山幽谷之中,将龙将打进悬崖峭壁之上。

    群山幽谷中,夏乾振翅而稳身形,目视身前,见龙枪之尖已入溪底,嗡鸣之声不绝于耳,当即心念如电,义手虚空一握,乾剑于手,右手掐诀操兑剑。

    于浅潭湖面之上,挥洒神行迷踪之剑法,神行如电,黑白交错,似有鸦鸣之声相随,回旋刃舞,宛若游龙遨游天际,神行迷踪剑诀使得是出神入化。

    剑舞既终,龙将不知何时现于幽谷之中。但见其已然解除人灵之合,倚枪而立,难掩笑意,掌声雷动。夏乾见此,亦是收摄八剑,解人灵合一,露出些许笑意。

    “龙道友,此战就如此虎头蛇尾了结了?”夏乾收乾离二剑入鞘,控六剑而化铜饰缀身,案乾剑而疑问道。

    “噫,未曾料想,未曾料想,族亲竟为元阳之体,鄙人难以微末御物之法窥族亲之神通,实乃败局已现,再战无益”龙将收了神兵笑道。

    “龙道友神通了得,贫道败局已定。不知贫道有何殊异,竟能引得道友本人于此,与贫道斗法?”夏乾右手作揖,左案乾剑而问。

    “无他,新堡未筑前,鄙人有幸睹族亲初七斩灭血尸之神通,心痒难耐,适时便生较高下之心,萌招揽之意。今新夏堡已立,自当要招揽族亲。”龙将目光如炬,直视夏乾,难掩笑意。

    夏乾仍那般右作揖,左案剑,笑答道:“倘若如此,龙道友可是要无功而返了,贫道已离这红尘场,一意玄修,道友请回吧。”

    龙将闻此,面色依旧而腹诽,面上笑道:“族亲之意,鄙人了然于心。新堡虽立,然其内血尸犹肆,旧夏堡之余孽,须夏家子亲手了结,方为上策,鄙人实不忍新旧交替之际,外人乘虚而入,得窥夏家之秘辛。”

    龙将言语颇为恳切,正欲再进言之际,夏乾先声夺人问道:“夏家之秘辛,其内可有夏家覆灭之真相?”

    龙将闻此,面忧色重,坦然言道:“旧夏堡覆灭之原由,你我皆知。今血尸横行,三派及降妖司据大义,可挥师入内,斩灭血尸,然血尸皆乃夏家子。搜魂夺魄,驰骋内外堡垒,或可得夏家御物之诀一鳞半爪。”

    言及此处,龙将语带悲凄,愤懑之情溢于言表,欲续言而哽咽。夏乾长叹一声,先答道:“人心难测,欲壑难填,纵有夏家子豁出性命,将那夏家御物诀公诸于世,天下亦未必容夏家子之存,彼辈必欲搜魂夺魄,夺那“御物之真诀”之全。”

    龙将闻此,颔首以应,言道:“太上真人有言:‘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世人诚如是。幸哉,世人皆认旧夏堡为妖兽所灭,今立新夏堡而占大义,有大义招遗子,若能平定尸患,夏家堡便可再生,我辈无需东躲西藏。”

    夏乾腹诽:“再立夏堡可谓是杀身成仁,入此堡之人恐要彻夜难眠,隐姓埋名之人可酣睡无虞。不知他招揽之人是否知晓,他莫不是慷他人之慨。”

    夏乾问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彼等觊觎御物诀者,不知道友以何种手段应对?”

    龙将笑而应曰:“族亲有心,勿须忧虑,世间既有欲亡夏堡者,亦有视之为友,愿生之之辈。天星降妖司和乾州清风山皆是欲生夏堡之辈。”

    夏乾腹诽:“天星降妖司?不然,非降妖司,乃天星城也。如此新夏堡,恐将成天星置于兑州之坚钉矣。天星城一统八州之志不减当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