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州天星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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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夏梅争论,天星往事

    夏乾微微颔首道:“血尸猖獗,于清风镇之黎庶,百害而无一利,贫道自当斩妖灭邪,以还天地清明,然贫道绝不以夏家遗子参与,乃以兑州降妖司外聘吏员之职,赴新夏堡斩妖除魔。”

    龙将闻此,大笑作揖道:“夏家之遗子,无论其愿否入新夏堡,或以何身份入堡,但求其斩妖灭邪之志,鄙人来者不拒。”

    夏乾案剑之手稍懈,二者正欲握手定誓之际,梅云飘飘乎御空而至夏乾之侧,轻挽其左臂,笑语嫣然:“龙道友,不知小女子可否随我师弟无忧道人共赴夏堡除魔呢?”

    龙将闻此,朗声笑道:“自无不可。”言罢。双掌灰焰腾腾,合而揉搓,顷刻间凝成一把龙炎长枪匕首,弹指一挥间,直至夏乾身前。

    梅云正欲伸手收摄龙枪之际,夏乾当即止之。其右手黑白双炎骤然,单手揉搓,转瞬凝出一柄双生剑来,凌空一指,剑与匕首交缠,霎时间化为三生交错之钥,只见他执此钥,递给梅云。

    龙将拱手作揖道:“族亲凭此钥匙便可入内城,鄙人在内城恭候族亲。”言罢,合掌而周身灰焰升腾,转瞬之间便消弭于无形。

    龙将失踪而聚灵阵散,夏梅二人惊觉竟身处位于仙府附近之平坦空地上。梅云唤出法宝寒玉折扇,挽住夏乾臂膀,将他拉到折扇之上,御空回到了庭院之中。

    梅云右持钥匙,仔细端详,难掩忧色问道:“麟儿,你要去内堡吗?”夏乾看着梅云手中的钥匙,缓缓而言:“师父不是说兑上离下,是为革卦吗?”

    梅云看着夏乾,忧心忡忡道:“革卦初九,巩用黄牛之革。为今之计,为师就应该用黄牛革牢牢捆住你,以免轻举妄动。”

    言罢,梅云执扇轻挥,洒出数滴沧浪之水。顷刻之间,沧浪之水便沾染上了夏乾下半身衣物,转瞬之间便化作枷锁,捆住手脚,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庭院之中。

    夏乾则是视若无睹,只听他道:“我倒觉得是六二爻,己日乃革之。征吉,无咎。”梅云黛眉微蹙,收了折扇,问道:“你二人谈了些什么?”

    夏乾看了看手脚之上的镣铐,抿了抿嘴,似是在示意梅云。梅云则是轻哼一声,微微一笑,玉手一弹,枷锁化为锁链,一端捆住夏乾手脚,一端化作剑刃扎入庭院中心的巨大而又高挑的杨梅树干之上。

    夏乾扯了扯锁链,沉吟片刻后,回答道:“有天星城和清风山相助。”此话一出,出乎夏乾意料,她没有反问夏乾从何知之,也没有反问夏乾其真实性,她怔住了,什么也没有回答。

    夏乾见此,一切皆了然于胸。梅云,掩月宗宗主的关门弟子,久居兑州清风镇,她什么也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天星城一统天下之志,新夏堡是天星城于兑州设立的桥头堡已然是在上层昭然若揭了。

    “看她的样子,那些老东西的记忆是没问题了,都修了仙了,还想着一统寰宇,悉天下奉于一身啊。”夏乾腹诽,转念一想,不经露出几抹若有若无的讥讽而又无奈的笑意来。

    “凡间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啊,权力之属,犹疾之性,非自母胎承袭,即因交媾而生。我看这修仙界也是这般。”

    夏乾顿了一顿,看向怔怔发愣的梅云,腹诽道:“天地君亲师,今修士不敬天地,鲜亲少族,唯依师徒门阀。今天星城竟逆潮而行,名为新,实为古,造一悉天下于一身,视万民为奴隶之帝皇。”

    夏乾瞥了一眼梅云,见她依旧那般怔怔出神,便冷哼一声,掐元阳御物之双诀,双手燃起黑白双炎,抓住锁链猛地一扯,黑白双炎附着于沧浪水上,不过转瞬之间,锁链便消弭于无形。

    “八州宙宇,唯存二时,或欲为臣仆二不得,或暂按为仆之时。”夏乾手扶义手,心中这般念道。梅云恍惚间柔声问道:“麟儿,你当真要去哪凶险之地吗?就算真如你所言为六二爻,长蛟定会化龙,到那时冲天而起,革卦变会成睽卦,实乃乖离之像。”

    夏乾似是充耳不闻,只见他手抚断臂,长叹一声道:“杀亲断臂之仇焉能不报?新夏堡一行,或可查明当年外堡之真相。”

    梅云玉手搭在夏乾臂膀上,眼中满含忧愁,柔声道:“时间还长,查明真相的机会还有很多,不急在这一时。此行太过凶险了,还是不要去了。”

    夏乾唤出双生剑,弹剑而言:“是啊,机会很多,时间还长,可对于我来说,没有多少机会,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对吧。”夏乾眼巴巴地看向梅云。

    梅云避开了夏乾满是忧愁的双目,黛眉紧蹙而抿朱唇;收回搭在他臂膀上的玉手,开始止不住地揉搓。心中想说很多,却又说不出口。

    夏乾看着梅云左右为难的样子,持剑拱手作揖道:“多谢师尊成全。”言罢右手虚空一握将梅云身侧的钥匙抓至手中,黑白双炎乍起而灰焰现。

    灰焰猛燃而身形消散,徒留梅云于庭院之中。密林上空,双生剑上,夏乾左扶须,右掐剑诀,远眺新堡。

    “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嗯······算了,她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夏乾叹了口气,理了理衣物,而后收双生剑而凭虚御风落于林中小径,踽踽独行。

    梅云出神良久,不知何时才回过神来,见四下无人,便入了洞府,紧闭府门,闭关参悟起夏家御物诀来。

    天星城居八州中心,是八州最大的宫殿群落式城市群,其前身为四千年前李天明一统八州后,仿北斗七星之布局所建之都城。

    只可惜啊,李天明一死,这李朝便分崩离析,只有区区八百年国祚。至于李天明是怎么死的也是一笔烂账。

    此刻,天星城摇光区中的摇光酒楼中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哎,这下子天玄门传承可算是断了。”

    “那能怪得了谁呢,谁让天玄门门长教徒不严呢?”

    “什么教徒不严,就他妈的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踢到铁板了,狗咬狗罢了。”

    “对,狗咬狗罢了,那个天玄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人也早该死了。”

    摇光酒楼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将天玄门和血墨派的争斗定了性,什么正邪之争,只是两个门派拉不下脸的意气之争罢了。

    只见一人猛地站了起来,只见那人将手中茶盏狠狠地掷在了地上,指着那些嚼舌根的“无业游民”骂道:“山间竹笋,嘴贱皮厚腹中空,明明是血墨派贼心不死,净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天玄门斩妖除魔,抵不过官官相护。你们这帮人颠倒是非,莫不是魔教细作。”

    此话一出,酒楼传来阵阵欢笑声,其中一名“无业游民”将杯中黄酒一饮而尽,醉笑道:“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天玄门养的狗啊。”

    那人左掐剑指,指着醉汉正欲骂时。那醉汉抢先骂道:“什么时候用无业游民来称呼我们这般散修了?还有你这条天玄门养的狗活得还不如我们散修呢。”

    “你再说一遍。”那男子指着那醉汉,低声喝道,其左臂膀上似有无形剑气氤氲。酒楼中,一老者夹了块牛肉下肚,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番那人。

    只见他随手掷出一根筷子,狠狠地打了下那人小臂。那人吃痛,当即用右手握住左小臂伤口出,恶狠狠地看向老者。

    老者却道:“小兔崽子,少用那种眼神看我,就你这三脚猫功夫的天玄剑诀还使出来,是丢天玄门的脸吗?”

    醉汉倒了杯黄酒,举起酒杯向老者祝了一祝,而后一饮而尽,朗声笑道:“山阳道长真是宅心仁厚啊。不过你小子,有胆子用天玄剑诀指我,怎么没胆子指杨宣那狗东西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人怒吼道,竟咬牙忍痛,右掐剑诀,剑指醉汉。此刻酒楼众人皆是闭口不言,纷纷看向醉汉和“天玄走狗”。

    无他,这是这“天玄走狗”头一次这么男人,不过对象则是昔年对他颇为照顾的醉汉。那醉汉直起身来,指着自己心脏道:“来,朝着这里激发你的天玄剑诀。”

    那人一听,全身止不住的颤抖,高声道:“你真当我不敢吗?”那醉汉朗声笑道:“我真的很好奇,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给杨宣这种狗东西打抱不平?你忘了他是如何对你的了?”

    那人恶狠狠地道:“杨宣师兄对我很好,我们的情谊轮不到你这无业游民置喙。”那醉汉手指那人,却看向在场所有人,只见他满脸讥笑,只听他道。

    “大家都看到了,都听到了,这个人精神出问题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病症,在下抛砖引玉,就把这病称作天星天玄综合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