蹈海,我和朱厚照的正德大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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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千刀万剐的人

    塞北的春夜,朔风怒号。

    风越刮越急,终于砰一下冲开了窗户,杨瀚景被惊醒,下意识举目看向对面的床。

    床上是空的。

    杨瀚景腾地坐起身,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四下搜视。

    风推开窗又重重的拍上,忽明忽暗的窗边一条黑影静静伫立,望身形,是李天昊。

    “天昊?”

    杨瀚景试探的叫了一声,对方却不做应答,杨瀚景翻身下床,准备走过去问个究竟,刚走两步,脚下被某个软乎乎的障碍物差点绊倒,他低头一看,是个趴在地上的黑衣人。

    是一具刚刚走到奈何桥,喝了半碗孟婆汤的新鲜尸体

    “这是什么人?”

    “死人。”

    “谁杀的?”

    “我。”

    “为什么?”

    “他要杀咱们。”

    “谁指使的?”

    “说了一堆废话,你总算问出了个算是问题的问题。”

    李天昊抱臂转身,神情茫然。

    “但我也不知道。”

    杨瀚景眼神一转,发现李天昊床前倒卧着另一个黑衣人,略一沉吟,蹲下身子打亮火折,掀开尸体脸上的黑巾看了看,又拉起尸体右手仔细观察。

    “他们要不是蒙古人,就是卖烧烤的,这满屋子羊膻味”。

    说着走向窗边透气

    杨瀚景不语,忽然抬头:“你猜?”

    “猜得到,但这能靠猜吗?”

    杨瀚景站了起来:“走,这里不能住了,连夜回京!”

    驿站门外,两匹骏马奋蹄疾驰奔向京师方向,马上两位骑士神情冷峻,乌云缝中仅露一角的残月微光照在身上,映出丝线绣成的四爪飞鱼纹,标明着他们的身份——锦衣卫。

    二人赶到京师城门时,意外发现大门口灯火通明,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簇拥着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远远望着他们纵马驰来。

    大脑中的系统迅速调出了魂穿对象的记忆库,即使系统不工作,凭着深厚的历史功底,杨瀚景和李天昊也能根据此人身上的五爪蟒袍和一根胡子都没有的脸,锁定他的身份。

    刘瑾。

    一个即将被千刀万剐的人。

    李天昊和杨瀚景在距离刘瑾十丈左右的地方甩镫离鞍,整理着官服快步上前。

    “卑职等参见刘公公!”

    “李千户、杨千户,一路辛苦了,免礼吧。”这是李杨二人第一次亲耳聆听这个史书上声名显赫的大太监说话,腔调异乎寻常的温和浑厚,没有印象中阉人的尖细。

    “谢公公!”

    二人起身后,垂手肃立,等待下文。

    “二位,宁夏叛乱战事如何啦?主子万岁爷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消息呐。”

    “回公公,我二人跟随杨总制出征尚未到宁夏,固原总兵曹雄和宁夏游击将军仇钺内外配合,已将叛乱平定,生擒首犯朱寘鐇,不日即将押解到京,我二人专程提前回京正为奏报此事,陛下和刘公公不必忧虑。”

    刘瑾凝视着远方的夜幕,轻轻哼了一声。

    “哼,这个大胆的贼子朱寘鐇,明明是他自己造反,偏偏要把罪名栽到咱家的头上,待押解到京,看咱家不亲自撕烂他的臭嘴!”

    “刘公公不必动怒,您执掌司礼监以来宵衣旰食,为国事兢兢业业,满朝上下谁不是看在眼里、敬在心头?您的功劳连陛下也是清清楚楚记着的,岂是那朱寘鐇一番狂犬吠日的胡言乱语就能混淆视听?”

    听到杨瀚景这番奉承,刘瑾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松弛,神色渐缓。

    “咱家别的不敢说,论起为主子万岁爷分忧,那可是一心一意绝无懈怠,好在万岁爷心里是有数的,旁的人要怎么嚼舌头,咱家也懒得搭理他们。”

    “陛下对公公的宠幸信重,纵览史书也属罕见,实为君臣佳话。依卑职看,千年以降,唯有唐玄宗与高力士之故事堪与相提并论。”

    刘瑾的笑容终于像狗尾巴花一样彻底绽开:“李千户啊,你这话就是奉承了,咱家可没有高力士的本事,不过要说起对主子的忠心呐,咱家倒是自问绝不输于他。”

    “公公对陛下的赤胆忠心,天日可鉴!”

    “油嘴滑舌!行了,别跟咱家在这儿嚼舌头了,主子万岁爷还在宫里等你们呢,快去报捷吧。”

    现在时间已来到寅时初刻,再过一会儿就是早朝,听闻皇帝正翘首以待宁夏战报,李杨二人不敢怠慢,辞别刘瑾,匆匆赶往皇宫。

    进入长安门时,李天昊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杨瀚景,无需语言,两人眼神交错中,噼里啪啦爆出一串摩尔斯密电码。

    刘瑾怎么会知道咱们提前连夜回京,从而早早在城门口等着?

    也可能他等的不是咱们,而是咱们的...

    火光的暗影里,刘瑾悄然回头,注视着那两个逐渐模糊的背影,眯起眼,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李天昊杨瀚景二人,是他在正德元年那场风波之后,从锦衣卫中精心遴选出来保护皇帝的,武艺超群、头脑简单,对刘公公赐予的机会感恩戴德,几年来一直在忠心耿耿充当他掌握皇帝动向的重要信息源。

    皇帝本人对这两个贴身保镖也很信任,当然,与其说是信任他们,不如说皇帝是在习惯性的信任刘瑾。

    至于他们偷偷传递来的那些所谓消息,刘瑾其实倒并不十分重视,无非是禀报今天皇帝见了哪位大臣、看了哪份奏疏、说了哪些话。这些事他们不禀报,刘瑾也会知道的,尤其是奏疏,皇帝看到之前,刘瑾就都已经看过了,绝不会有一封奏疏能绕过他直接出现在皇帝面前。

    而这种风雨不透,自然也有李天昊和杨瀚景的不少功劳。

    反倒是他们传来的另一个不起眼的情报,引发了刘瑾的一丝兴趣:自今年正月,皇帝每隔三五日,便会去京师西珠市口的莳花馆,去和一个花名唐一仙的清倌人幽会。

    第一次看到这个情报时,刘瑾轻蔑一笑:朱厚照,不愧是你,果然烂泥是扶不上墙的。

    既然你喜欢逛妓院,那就好好享受吧,反正朝堂上的事也用不着你。

    但也正是从今年正月开始,刘瑾发现那两只素来好用的鹰犬,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说,预测了昆山大水还可以解释为苏州府连日暴雨,有迹可循;那么安化王叛乱的事情,他们又是怎么预测到的呢?

    谋反大事,重在隐秘,掌握着四通八达情报网的刘瑾本人事先都没有丝毫察觉,两个整日窝在深宫里的锦衣卫,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刘公公,来,请看本期的《走进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