蹈海,我和朱厚照的正德大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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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交易

    看着兴高采烈向自己学习刺绣的唐一仙,雪里梅总是不时的走神,不断想起刚才李天昊出乎意料的造访。

    那位朱公子和唐一仙如何一见恨晚、如何两情相悦,雪里梅已听她说起过无数遍了,每次看到她幸福的神情,雪里梅都难免羡慕,不是每个堕入风尘的女子都能有此幸运得遇真爱,没想到没几天的功夫,自己竟然不用徒然羡慕别人了?

    李天昊口中的那个词,到现在仍令雪里梅芳心激荡不已:妻子。

    家遭横祸之后,这个词再也不曾出现在她哪怕是最大胆的梦里,现在却有一个方方面面都是如此出色的青年跑来告诉她,自己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雪里梅咬着下唇,用针尖刺破了食指,忍不住哎呦一声,看着冒出的血珠,却傻笑起来。

    不是梦,这不是梦。

    “雪儿,怎么扎到手了?快让我看看!”

    唐一仙扔掉刺绣抓过雪里梅的手,不由分说把她的食指含进口中吸吮残血,感受着指尖的温热,雪里梅看向唐一仙的眼神充满欣慰。

    一仙的朱公子,竟是当今天子!

    他既然答应了李天昊,就肯定能为自己消除贱籍吧?

    既然能为自己消除,他深爱的唐一仙,自然也能吧?

    他是皇帝,虽然这件事绝对不容易,但他只要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一定是可以办到的吧?

    是的,如果皇帝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当然是可以办到的。

    但是,皇帝们通常只会为了一件事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他自己的皇位。

    朱厚照无论性情多么不像一个皇帝,但他确确实实是皇帝。

    在唐一仙的知心爱人、李天昊的体己好友之前,他首当其冲的身份,永远是皇帝。

    几乎不可能有人既当好爱人、又当好朋友、还能同时稳稳做好他的皇帝,这太难了。

    朱厚照会是那个千载难逢的例外吗?

    你可以希望他是,但你不要指望他是。

    这句话记住,以后要考。

    这个问题,沉浸在幸福憧憬中的雪里梅还没想,恋爱脑上头的李天昊也还没想。

    但即使再上头,锦衣卫的职业敏感性也在提示他:有人跟踪,并且这人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

    因为李天昊无法准确捕捉对方的脚步声,也无法准确判断对方的远近、位置。

    他今晚是去莳花馆向雪里梅提亲的,只带了那支凤钗,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跟踪他的这个人带了没有,他无从得知。

    这里是棋盘街附近僻静的偏巷,已经到了亥时二刻,大街上一片死寂,李天昊在一棵大槐树前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树上靠着一把长柄斧子,显然是周围居民白天砍柴后忘了收好的。

    算好自己与斧子的距离,李天昊回身注视清冷无人的长街,轻叱一声。

    “什么人?出来!”

    街边墙头上,一个清瘦的人影轻轻跃下,落地无声,李天昊瞳孔骤然收缩:好功夫!

    人影迎着他走来,双臂自然下垂,手中空空荡荡,做出一副毫无攻击意图的姿态,轻轻询问:“是李千户吗?”

    “是我,你是谁?”

    “在下遭遇危局,无法自保,只好冒昧前来恳求李千户伸出援手,若你不肯搭救,在下早晚性命难保。”

    “你求人救命的方式,就是鬼鬼祟祟跟在别人身后吗?”

    李天昊冷冷的嘲讽对方并不以为意,抱拳拱手:“在下也是出于无奈,白天人多眼杂,在下跟了几个时辰,才得到单独和李千户说话的机会,冒犯之处,尚讫见谅。”

    “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求我搭救?”

    “在下宁杲。”

    “谁?”

    “在下前任霸州捕盗御史,宁杲。”

    李天昊迅速四下望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东珠市口,李天昊和杨瀚景的住宅,东跨院一间隐秘的耳房里,杨瀚景把一碗茶推到宁杲面前。

    “多谢。”

    宁杲坦然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看得出一天水米没打牙,确实饥渴难忍,但仍保有着一份淡定与从容,令杨李二人暗暗赞许。

    “在你讲述最近经历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李千户请问,在下既然前来求助,必定会言不无尽。”

    “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直言相告之前,在下先要讲明:走上官场之后的所作所为都是我咎由自取,与我师门无关。”

    “这个我们自然省得。”

    “在下乃滦南形意门弟子,师从石中奇石老掌门。”

    “石中奇大侠?黄河以北武林第一高手?”

    “他老人家正是在下的授业恩师,唉,可惜我有辱师门,现如今像条丧家犬一样被人追杀,无奈何只得向二位求救,实在是汗颜无地。”

    “你遭何人追杀?”

    “还能是谁?自然是刘瑾派来的杀手。”

    “刘瑾?你不是他的心腹吗?为何他要取你性命?”

    “心腹?哼哼,现下对他来说,我是心腹大患还差不多,当然必欲除之而后快。”

    “以我揣测,他要杀你,和霸州民变有关吧?”

    “那是当然,若不是这个老贼翻脸不认人,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可我在霸州一切所为,皆是他指使,老贼为了洗脱自己,把罪名全都扣在了我的头上,幸亏我留了一手,身有武功之事从未示人,否则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刘六、刘七起兵作乱事发猝然,当地大小官员几乎尽落贼手,你是怎么逃出霸州的?”

    “那两个逆贼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可笑他们认为我是文官,只派来了区区五人,被我全部杀死,夺下马匹换装逃出。”

    “你为何不兼程逃回京师?”

    “我原是如此打算的,可是奔驰一夜后人困马乏,只好找了家客栈暂歇一晚,没有想到,当夜杀手就上门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刘瑾派来的?”

    “因为他们是蒙古人。”

    “什么?”

    李天昊和杨瀚景惊得双双站起,倒令宁杲大为诧异:“二位难道不知?刘瑾蓄养蒙古杀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逻辑闭环成型了,李杨二人自宁夏返京途中遭遇的蒙古刺客,由此可见也必是刘瑾所派。

    其实无需宁杲今晚提供人证,谁受益、谁可疑,刘瑾本来就是那件事最大、也是唯一的幕后嫌疑人,理由就摆在明面上。

    李天昊和杨瀚景,和他认知中那两个忠实的鹰犬,不太一样了。

    刘公公还是保守了,不是不一样,而是彻底换人了。

    “你今夜前来,是不是想和我们谈笔交易?”

    “二位不愧是陛下驾前红人,果然够睿智。不错,现在咱们可以谈谈这笔交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