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潮之主宰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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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

    “他是什么样的人?”

    “很沉稳,坐了有一刻钟了,挺拔端正,只是开始抿了口茶,之后便再没有动过了,谨慎,戒备心重,隐约有敌意。”

    “聪明人。秧秧她们怎么评价?”

    “......强,怒涛般的强。”

    “去见见他吧,再让他等下去就不礼貌了。”

    今天的边厅格外的热闹,非公职人员挤在一处,意图面谈令尹,但这个场面很快就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终止。

    散华伴着彻骨寒风朝着庭院走去,身上的昂贵饰品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没有人会忽视她的存在。

    在场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根本不敢再大声喧哗,看向这位少女的眼神变得极度惊恐,更有甚者低下了头颅,不愿抬头对上她的眼神。

    静默的气氛里充满肃杀,连两侧挺拔的竹子都不自觉弯下几分。

    这位少女便不同于今州城内任何一名少女,即便是赫赫有名、不苟言笑的忌炎将军,对着这位少女都要挤上几分笑容。

    散华穿过庭院,来到主厅前,打量着眼前的异乡人,双眉微挑。

    令她双眉微挑的原因并非他身上共鸣频率,而是桌上的茶早已无半点热气,这位异乡人依旧面色平静,试图从他身上找到急躁的行为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平静,古老。

    他站起身来,猜想这位应该是令尹亲近的人,正欲开口询问令尹的下落或者联系方式,心想这一连串的事情终于可以解决了。

    散华示意不急,并告知他令尹不在边庭之内。

    “三天之约?”异乡人咀嚼这几个字,一时搞不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

    “对,以三日为期,令尹定当与你正式会面。这些仓促留下的信物权当信号,不妨这三天内寻找关于它们的信息。”

    散华的声音很悦耳,落在异乡人的耳朵却异常刺耳。她没有刻意居高临下,却仿佛在施舍一个流浪汉。异乡人摇摇头,尝试驱散这份想法,要知道现在他的终端被散华开通最高通行权限,整个今州城任他随意出入,百无禁忌。

    开诚布公,这是令尹无条件相信他的象征,他怎么可以胡乱猜测。

    但他还是不理解,不理解今州城明明有很多办法传递信息,为何要选择如此蠢笨的法子。

    他直接朝庭外走去,不作任何逗留,直到看到边庭外等候的炽霞和秧秧,急躁的心情才逐渐抚平,简单地向炽霞和秧秧说明会谈的内容和拿到手的四个信物。

    “初来乍到今州城,想想晚上吃什么吧,至于信物......三日之后便能见到令尹,捣弄这些小玩意有意义吗?”

    “漂泊者倒是实在......先逛逛城里,管他什么信物,有缘遇到就解,无缘就再见。还有吃饭的话是不是得叫上白芷。”

    异乡人没有说话,夜色悄然爬上他的脸庞,看不清喜怒哀乐,手中攒紧咯人的日晷,沉默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寒意侵骨。

    “炽霞不用为我出谋划策,现在这个时间点初级巡尉应该还需要执勤吧?秧秧劳烦你将树叶和糖果带给白芷分析成分,或许研究院会给出一些线索。不日我便会拜访白芷检查身体。”

    “对不起,今天我太累了,只想早点休息。”

    二人被他突然的长篇大论愣了一下,刚吐出的字眼又咽回去,只得支支吾吾答应下来。

    三人互相道别,异乡人转身回到边庭,既然自己拥有最高权限,那就去使用它。

    异乡人被接引护送至后院落塌。独门独院,确实是大手笔,随意择间房间,入屋后第一时间躺在柔软大床数脉搏等待着脚步声消失。

    之后异乡人按响呼铃,过了一小会,接引才叩响房门,淡淡地问道:“客人需要什么?”

    “瑝珑图书馆的《三辅黄图》《纪世通鉴》,凭你边庭接引的权限,应当很轻松借出这两本书来。”

    “这......”这位接引面露难色。

    异乡人笑起来,“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不知道令尹的全息讯息?本人是可是整个今州城的贵客,还是今州城连我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你若是怀疑我的身份,大可以去问问散华近卫。”

    这位接引犹豫一会说:“好吧,我帮客人借这两本书,请客人稍安勿躁。”

    他虚虚拱手,“有劳接引帮我再取一本今州山记。”

    又过了差不多的时间,他再次按响呼铃。进门的依旧是那位接引,只是脸色不悦。

    “在下饥肠辘辘,劳烦阁下再帮我取些吃喝,以慰长夜。”

    好在这次异乡人态度友好不少,接引只是冷哼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等了半响,接引果真拿来食盒和三本书,第一时间没有理会手边书本,而是掀开镶有银边的食盒,铺面而来的是不陌生的茶香。

    热气令他鼻子有些发酸,末了他轻声道:“真是太好了。”。

    他并不愤怒,岁主、今州、令尹这些太过虚无缥缈,他也不想与他们产生过多关联。他只想找回记忆,但这份执念不深。

    可总有人误以为他很需要这份不重要的回忆,强迫他接受一场不公平的交易,他隐约明白,如果他按照那些人的想法走下去,对所有人有好处,唯独自己的记忆是被赎回来的,可他并不欠这个世界。

    他辗转反侧了一夜,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愤怒。可这就事实就是如此,不生气就是不生气,念叨一万次还是一样。

    于是他拿起从图书馆借过来的书,前两本是秧秧随口提及的,《纪世通鉴》提及肉身吸收残响的神人,带有神话色彩的编年体史书,《三辅黄图》是本古代地理书籍,只是年代久远,语焉而不详。所以他选择第三本书--今州山记,年代较近,用词偏向白话文,辅以中枢信标提供的地图信息更好理解。

    他并没有着急阅读,而是看了眼食盒,感叹晚餐的丰盛,随之匀出大半米饭,又挑了些蔬菜,至于肉食都丢干净,简单吃了份茶泡饭,稍作休整便一心扑在今州山记上,不知天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