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强压内心的不安，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些，说道“莫要义气用事。”

    漂泊者并没有理会她，起身走向屏风后，欣赏后园美景，他始终表现得礼貌，没有失态的地方，但加上这张脸实在令人不悦。

    长离起身追至屏风后，说道：“你甘心只做个今州英雄，多注意眼前的利益。”

    “啧”

    不爽的咂嘴声回响在后园，萦绕不绝。长离很不理解今天发生的事情。明明自己是来送好处的，怎么最后却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她更想不明白，漂泊者对一行人的态度会如此恶劣，为什么精明的漂泊者不愿意做这一本万利的买卖。

    似是听到长离的心声，漂泊者回答道：“除非我是个麻木的糊涂蛋，除非我是个无情无义之人，除非他是个虚伪懦弱还要粉饰自己的混球，否则我不可能答应你的条件。”

    “为什么？”长离的态度很奇怪，屏风后的她几乎是在哀求漂泊者。

    漂泊者只当她是个贪婪无知的混账再索取更多财富，掠过她看向竹林，闭眼说道：“苦一苦今汐吧，盛名我来担。”

    “你应该清楚，一个英雄最好的宿命就是去死，死掉的英雄更值得消费。”

    “至少现在不会，英雄回城这一出戏已经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而你们能否撑过现在都是个问题。”

    “作为英雄，你会被要求的更多，你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大众的监视之下，没有人会允许一个人型怪物在城镇游荡。”

    “听上去，跟以前也没有两样。”

    一道寒光打碎了屏风，凉意刮过漂泊者的脸庞，他若是侧目扭头便能看到像散华愤怒的表情和她灰瞳眼底的修罗相。

    “够了，没想到你是个鼠目寸光的鼠辈小人，离开边庭，这里不欢迎也不需要你。”

    漂泊者“嘿”了一声也不说话，长离心中非常忐忑，生怕漂泊者夺门而出。但是他并没有，犹如一块顽石静观大江拍岸，不增不减。

    长离斗胆问道：“为什么不回答她的话？”

    “终于我们开始谈话了。”漂泊者睁开眼打量下散华，发现她脖子上挂的念珠串，笑道：“我不屑回答一个小小近卫大逆不道的发言，我是鼠目寸光的小人，那将贵客供起来的令尹便也是鼠目寸光的小人，这是其一。英雄是在城民的拥护下回城，声势浩大，边庭不加任何阻拦，边庭也是鼠目寸光的小人，这是其二。”

    “试问，我何以被称为小人鼠辈？令尹绝非鼠目寸光之辈，而我亦如此。恳请散华大人收回这句话，别让这类疯言疯语传到今汐大人的耳里。”

    散华被漂泊者一段话气得咬牙切齿，起伏不定，说道：“佩服了，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干净了，骂你一个就是骂那些百姓，骂整个边庭，骂。。。。。。”

    见散华始终吐不出后面话，漂泊者始终觉得应该给她一个台阶下，开口说道：“也不尽然，毕竟当初是你从一堆赝品里将我拉出来。”

    散华瞳孔缩小，姣好的面容打着颤，叫道：“你！你！你！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何高见！”

    “你不杀今汐，坐看你家主子弃城以损圣名，便是不义。”

    散华震惊了，完全没有预想到漂泊者会说出颠倒黑白的话。

    “你不自刎便是不忠，你无颜面对今州百姓，身为令尹近卫实在失职，你让后来的令尹如何想如何看。你不自刎便是对过去及未来令尹的不忠。”

    “你放屁！”散华的脾气彻底压不住了，指着漂泊者鼻子骂道：“不是你安排刺客行凶就不会有今天的后果。”

    “现在杀你亡羊补牢，为时晚矣。帮人就不该帮一半，最好不救，也免了一身骚。”

    “你不帮我们，那你回来干什么？!”

    “我已经不想回答相同的问题了，这样吧，我们打个赌，你不会很会玩信物解密那一套嘛，你给我四件信物，我见到你的时候都会问一个问题，我一共问三次，答不上来我就只好痛下杀手了。”

    “问题就是......我到现在为什么还没打死你们。”

    漂泊者笑起来

    太阳走向了正午，浮云退散，灼目的阳光蒸干了后院的凉意，竹林泛起金光，仿佛在燃烧。

    阳光照耀在无我焦黑的脸上。

    但在二女的眼中，却散发出一种强烈的非人感。

    这个人一定是扰乱我佛正法的第六魔王。是了，不然他身上的频率怎会如此平和，一定是靠特殊手段混淆视听使她大意，对，一定是这样的。散华如此这样想。

    长离叹道：“为什么？为什么对我们的敌意这么大？你我素未谋面，怎会走上针锋相对的局面。”

    忽略了这个女人的反应，漂泊者开口说道：“那就我从头给你捋一遍，也让你们死的明白。”

    “第一，用人不淑，你的计策无非是趁着我刚苏醒懵懂无知的状态下结下深刻友谊帮助你们收拾烂摊子，然而你的人实际操作下来给人的感觉打着为我好给我自由的幌子满足自己的私欲，秧秧是这样的，今汐也是这样的。”

    “第二，错判失察，在瑝珑类书处，或者敏锐一点，在祈池村，我就已经开始展露我的实力。你们的态度却令我感到无奈，因为你们压根没有把这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刚才你还在用记忆一事试图愚弄我，情报掌握不足。”

    “第三，怠机无谋，没有备用方案，没有思考过我不在乎记忆的情况，也没有尝试过站在我的角度思考问题，寻找我的目的，我的欲求。这一点，瞧瞧人家残星会，有勇有谋，进退有度，再看看你们，朝夕相处却办成这鸟样。”

    “第四，错置妄动，前线战况仅系我一人之手，成败胜负关键在我，竟然半路轻信忌炎，完全罔顾现实。更没有预防夜归回城可能存在的埋伏，为后续追月节埋下了霍乱的根基。”

    “第五，失统寡智，事情办得不够漂亮，竟然派一个佣兵去确认我的死亡。追月节你们的表现更是令人大失所望。”

    “大面上就这五个错误，我就不扣你细节了，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说着，漂泊者拉过来一把官帽椅，拍了拍椅面，声音透着玩味，说道：“来，坐上去，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