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潮之主宰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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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州英雄

    无我突然不见了,连带着忌炎的武器。

    忌炎脚步踉跄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最后跌坐在沙发里。他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忌炎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就在无我的一念之间。

    数年前曾经有过一次———在伏波营地的一次,那时他尚且年幼,需要在母亲的羽翼下成长。彼时的他亦不是共鸣者,与他对垒的家伙未动真格。

    他不敢相信如今的自己竟然如此孱弱。

    现实却令他不得不相信。

    无我轻飘飘地落下来。当他的脚尖轻轻触碰那些破碎的酒瓶残渣时,发出了一阵细微而清脆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在向寂静空间宣告着一场审判的降临。

    然而,他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目光如炬,似乎能够穿透对方的灵魂,让人不禁心生恐惧之情。

    也不知过去多久,忌炎叹息了一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无我笑道:“错误的问题,你应该问自己这个问题。”

    忌炎盯着他,一字字道:“你究竟是不是人?算不算是一个人。”

    “或许每个从北落野回来的家伙都已经不成人样。”

    此刻的忌炎并没明白无我这句话的含义,在不久的未来更是会给他带来不小的惊吓。

    忌炎有些气急败坏,说道:“你已经得达到目的,你派出来的佣兵让我声誉尽毁,今州城的人民都知道我不过是个好大喜功,满口谎话的小人。你还要怎么样?”

    无我笑了笑,说道:“你窝在这个地方太久了,三百士卒需要你的帮助。”

    “你来这里就为这件事?”忌炎似是被拨动神经,大吼道:“这些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无我粗暴得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是想说他们就死在前线不会造成今州城的困扰。嗯?我记得当初你这等英明神武的决策可是被刊登到今州头报上的。现在出了问题就会甩锅。”

    无我想了想,讥笑道:“没事,这锅迟早会甩回我头上。”

    忌炎双拳突又握紧,眼角突然收缩,缓缓道:“我有我的考量。你懂什么?弯刀之役后,人们太需要一个英明神武的将军。”

    “呦吼,真是差点呀,我也要罄竹难书了。”无我俯下身,伸出手捏着他的脸,“你要是一辈子都花在扯淡上面,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忌炎的的脸忽然有了变化,青色的血管瞬间就从眼角跳起,手腕处的青筋一点点突起。他无疑是愤怒着的,三年前退出战场后忌炎会偶尔在身边无人的情况下绷紧自己的脸,仿佛在承受莫名的压力。

    无我想起最近看过的一本好书,鬼使神差间说出这段文字。

    “今州英雄看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愤慨和嫉妒被吸入他深邃的目光,他说,卧薪尝胆是你的酒精。人要先成为自己的主人,不要轻易放弃你的友人,游离的光线聚合也可以光彩照人。”

    忌炎脸上出现巨大的惊恐,无我将这份变化尽收眼帘,悠然说道:“这是《今州英雄》里的台词,我很喜欢,仿佛不同时代的人与我同行。怎么?你也看过《今州英雄》?”

    见忌炎不搭话,无我自顾自说道:“这本书讲述一个英雄独立弭平今州内乱,打退鸣式,建造了一个太平盛世。这是一本非常精彩的故事。”

    “虚构的作品终究是虚构的,事实上,残象并不是有血有泪的敌手,而是重复机械性攻击的怪物。这本书的作者根本没有上过战场却受到今州的大力吹捧。”

    无我敏锐地捕捉到他声音的颤抖,笑道:“事实与虚构很重要吗?正是因为它们能鼓舞每一代人前进,那些脍炙人口的故事流传至今。”

    忌炎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嗄声道:“为什么要跟我谈这本书?为什么!”

    “此书出版也不是非常遥远的时间,不过十余年光景,查证作者并不困难,可惜的是该书作者早已举家搬迁前往新联邦了。恨不能见他一面。不过听说这位作者的私德不好,果然不能苛求更多了。”

    忌炎喝道:“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折磨我!”

    无我吐了口气,坦然一笑道:“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你应该问你自己的。”

    他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速度并不快,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没有回头去看忌炎那歇斯底里的模样,似乎已经将对方彻底抛在了脑后。同时,对于忌炎砸过来的酒瓶,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去躲避,好像这些危险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没有人能束缚住他的自由。

    但是忌炎不一样,他只能留在那里。

    他已无路可去。

    无我缓缓地打开房门,他的身体突然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门外隐藏着一只可怕的怪物,随时准备冲进房间。

    他感到无比的痛苦,但却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因为酒精早已麻痹了他的神经。

    随着轻微的门扉关闭声响起,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然而,在角落里被遗弃的那把刀却散发出幽幽的冷光,映照出他惊恐万分的眼神。刀身那绝美的流水线条似乎在向他发出某种神秘的呼唤。

    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矛盾,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突然间,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伸手抓起那把刀,并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抛出窗外。刀具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然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随着刀的离去,无我的泪水再次如决堤般涌出。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离他而去。此刻,他孤独地站在房间中央,被无尽的悲伤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