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潮之主宰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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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墓

    吊唁碑林,残阳似血

    已是暮秋,寒意漫过墓碑。

    今年追月节以来,丑闻不断,漂泊的英雄,被刺的将军,沉默的边庭。人心于是惶惶,民间传闻如风:今州城自初代令尹以来共经二百余年,从未闹出如此之大的笑话,甚至捅上了中庭。

    今年矿场营收又不理想,很快流言四起,说是岁主抛弃了今州,原因无他,正是令尹暗中勾结残星会势力加害今州城民。

    老者抬眼便见干云蔽日,“那个小女娃几次祷敬岁主无果便没了后文,听几个边庭当差的后生说那个娃娃跑去乘霄山去了。”

    “唉。”他身旁交谈的那位身着黑袍,看不清喜怒,声不大却透着几分威严。

    老者是上任令尹时期的夜归士卒,普通人,侥幸在前线捡了一条命,于是每月的这个时候便会来到碑林吊唁死者。

    只不过这次他上来看到有人比他先一步来到碑林,虽然对面不曾言语,但从他一板一眼的做法看出来这是实实在在的夜归士卒。

    他的身形挺拔如松,即使在暮秋的寒意笼罩下,依然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息。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他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的刻字,

    在黄昏下,他的存在让整个碑林都变得更加庄重和肃穆。

    这样的人现在已经相当少见了,老者免不了活络心思,多聊了几句。

    黑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口了,“老哥,那三百士卒现在在何处?”

    “三百士卒皆于城外驻扎隔离监管。”

    黑袍退后一步,不再看他,也没说话。老者以为这三百士卒里有他的同僚,正想出言宽慰。

    “好嘛”伤痕粗粝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我的大将军,不好好歇着跑到这里祭奠死人?”

    黑袍对他若有若无的挑衅已经习以为常了,继续问道:“老哥,哥舒林是个怎样的人?”

    老者长长的眉毛抖动了一下,还是耐心跟他解释,只是语气多了些谨慎,“当年的弯刀之役在下没有亲身体会不好多做评价,民间流传的版本恐怕与事实有不小的出入。就我个人的看法而言,弯刀之役确实是以失败告终,但也确实给今州城带来了三年修养生息的日子。”

    黑袍听后长叹一口气,似乎对这番话不太满意。

    “不是,你就不能对我们多一点信任吗?我们根本没必要说谎。”

    伤痕走过去,一手搂住黑袍的臂膀,讥笑道:“还是说,你还在做你的将军梦呢?”

    黑袍眼瞅着伤痕的手搭在肩膀上,目光中掠过一丝不悦,但撑住了气,接着问道:“忌炎呢?他应该有动作的。”

    正在感叹来者相貌有几分眼熟的老人家听到这话,沉吟不语后摇了摇头。

    黑袍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目光远眺南方,那双深邃的眼神仿佛跨越了时空见识今州城的是是非非,叹息道:“就这样吧,我也不再是将军了。”

    “对嘛,好好做残星会的会监又不是件坏事。”身旁的伤痕声音又讥又冷,“咱们进城把那些看着不爽的家伙都杀干净,为你报仇雪恨。”

    “残…残星会。”老者这时哪能不知道眼前二人的身份。

    话音刚落,一张扑克牌夹杂着杀意划破空气直取老者的性命。

    黑袍人还是出招了!手一扬便是凌厉的刀芒,如同闪电般迅速,饶使是伤痕如今的近的离观察,凭他的眼力依旧来不及反应。

    这道刀芒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够撕裂虚空一般,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向着扑克牌疾驰而去。

    眨眼之间,刀芒便已经抵达了扑克牌所在之处。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扑克牌竟然被这一刀直接钉在了墓碑之上!

    老者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他瞪大了眼睛,摔倒在地,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个快死的老头而已,连进城都是个问题。”

    “他会暴露你我的存在,我们的行动容不得半点变数。”伤痕眯着眼打量黑袍,杀气不言而喻。

    “中枢信标实时监控各地的异常频段,更别说我的共鸣频谱早就记录在案。只要我们靠近今州城,暴露坐标是迟早的事。”

    黑袍头也不回,身一提,离开了碑林。

    伤痕看了看吓趴地的老人,又瞥了眼黑屏离开的方向,自觉无趣便朝黑袍离开的方向走去。

    祈池村的郊野如今已是一片死寂,人烟罕见。就算没有残象潮的袭击,这座破败废弃的村庄似乎也注定走向灭亡,只是时间提前了一点。

    一点点时间,一点点疯狂,一点点人命。

    黑袍站在废墟之上,心情沉重,久久无法释怀。他缓缓蹲下身子,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

    伤痕这才赶来,黑袍才慢慢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断垣残壁中,寻找着香火牌。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

    废墟中,白骨、残骸、碎木头随处可见,曾经的灯架、祀堂和大石块也都已破碎不堪。黑袍根据脑海中的记忆,艰难地拼凑着残缺的香火牌。每一块碎片都承载着过去的记忆,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拼接在一起。

    当香火牌完整地呈现在眼前时,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他站在那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索性坐了下来。他轻轻哼着那首古老的歌谣,手中的小刀在香火牌上刻下属于自己的名字。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黑袍的歌谣在空气中回荡。他的歌声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萧索感,仿佛在向这个曾经的家园告别。物是人非,一切都已改变,唯有心中的记忆永远铭刻。

    伤痕默了一下,说道:“你想不想知道祈池村到底发生知道了什么?”

    黑袍追问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黑羊白羊的陈词滥调罢了。”

    伤痕一怔,僵在原地,怒火中烧,说道:“你应该尊称我一句前辈,我也是一片好心,看你摆弄这些死人物什于心不忍。”

    黑袍蹲着的身躯缓缓拔高,说道:“伤痕,事不过三。”

    伤痕嘴角挂着满不在乎的嬉笑,下一刻,他的笑容却突然凝固在了脸上。伴随着肋骨折断的声音,他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无数金星在黑暗中跳动。

    然而,就在伤痕即将落地的瞬间,他的身形却如鬼魅般迎风而长。羊头怪物停住后退的趋势,急速闪动身形,如疾风般袭向黑袍,手中的镰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取黑袍的头颅。

    黑袍却不慌不忙,伸出一只手,轻松地接住了镰刀。羊头怪物尚未反应过来,他的身形如同疾驰而出,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出了一道深深的宽沟。

    黑袍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沓,闪至伤痕面前,说道:“试出来了吗,我与漂泊者的差距。”

    受到不小伤的伤痕愤愤不平地大叫道:“有没有搞错,又比我强!”

    黑袍没看他,遥望今州城开口说道:“说,不然就不是断几根肋骨的事情。”

    伤痕咬着牙,努力控制自己,大叫道:“他仍是比你强,强太多了。”

    黑袍微微抬起了手,轻轻地摩挲着下巴,思考着这句话。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似乎产生了几分兴趣。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嗯……如此这般,倒也算是有些意思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愈发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