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潮之主宰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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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流

    一群从北落野退下来的夜归士卒,迎接他们的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轻蔑和猜忌,三番两次的意外迫使他们一退再退,聚集在今州城外,营内的物资早已在残象潮的浪花下所剩无几,这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严彦,那个新兵训练官,当机立断组织了十几号人打着剿匪的名号去清剿今州城附近多股流放势力。大伙都知道他们趁着夜色去截取物资。

    当夜他们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这次战役组织残象潮的家伙相当残忍,今州城附近的残象优先攻击的便是这些流放者。

    严彦他们到场的时候所见便是烧焦的尸体和满目的苍夷,严彦吸了吸鼻子,因自己在焦香中所起的生理反应而觉得罪过。

    三百士卒也起过贩卖草药,参与矿场生产的念头。然而边庭的判断是当前局势不够明朗,三百士卒需要在研究院,边庭护卫,媒体新闻三方的监督下管理。

    他们站在土路上,树荫遮蔽了归乡的目光,他们所活动的区域被称为隔离区,他们被集中于此以免对今州上造成困扰,没有人敢去跟他们做生意,草率的沙袋工事和草草搭建起来的站岗其实形同虚设,最多是表示他们仍还算是夜归。

    天逢暮秋,却始终没有下雨。他们活动区域离最近的河流太远了,远到不令人安心。

    他们还穿着从今州城赶出来时的衣服,更加脏污和残破,显然在二十几天来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帮助。在今州城民眼里,他们这群人无疑是败了仗没了用的害虫,现在他们更符合这一想象了。

    “我想要一台洗衣机,小的也行。”

    严彦及时喝斥了这种声音,“现在是困难时期,由不得挑挑拣拣,今州城需要安定,这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

    这道声音并没有预期的效果,严彦在他们之中的威名摇摇欲坠了。

    研究院的人隔三岔五都会来一趟,惯例检查三百士卒的身体状况,确认共鸣者是否存在超频污染的现象。

    为了自证清白,他们积极配合检查,按照惯例研究院都会提供一些食物,只是太少了,少到刚好激发了他们的苦痛又无法痊愈。

    他们大部分是两眼漠然而茫然的,做没做样,站没站相,躺的横七扭八尝试用身体堵住无人问津的土路,脱下身上的衣服眼巴巴望着老天爷下雨,用自己的沉默进行最后一点抗议,给研究院的人来制造最后一点儿麻烦,在被人碰到时再呼痛和叫嚣。

    矛盾在无形中打了一个结,死结。

    这些问题白芷都没有看到。

    研究院的人来到隔离区都会穿着一身防护衣,回去的时候也会穿着这身防护大摇大摆走在大道上。

    白芷对这些人的行为感到不解,但她还是不厌其烦拉着每个人起来。在她眼里看来,他们的这番遭遇是她的疏忽所致,她对这些生命有天然的责任。

    白芷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执着,她深知自己的职责所在。

    然而,这次的疏忽让她感到无比的愧疚。她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得更好,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问题。她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自责,这种情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无法释怀。

    但她并没有被愧疚所击垮,相反,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要用自己的行动来弥补这个过失,她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护这些生命。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到最好。

    她默默地拉起每一个人,动作轻柔而坚定。她用自己的行动向他们传递着希望和力量,让他们感受到生命的可贵。在这个过程中,她不仅仅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更是在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愧疚和自责。

    这群已经不成人样的家伙心中却比谁都清楚,他们已经成为了今州的毒瘤。

    他们知道答案,知晓了命运,所以不愤怒。他们浑浑噩噩被提起动弹两下便滚回原地不作声了。

    白芷将心中的疑惑告诉同样待在隔离区的鉴心,这几次检测也多亏她的帮助。

    这位从前线杀敌回来的小道士早就扔了隔离服换上道袍,满不在乎对今州城竖起轻蔑的手势,说道:“扯淡的事不要提。”

    这对小道士是件小事,鉴心拉着白芷小心地走向今州城门,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近。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有一个孤独的身影正默默注视着她们。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世界融为一体。

    当这位神秘的观察者看到两位少女越来越近时,他轻轻地摘下头上的绅士帽,然后优雅地向她们深深鞠了一躬。接着,他转身离去,留下了一抹令人难以忘怀的背影。

    她们搬着这些来之不易的物资罐头绕了趟远路,去的地方是长官驻扎的地方,不大但胜在人少。

    空麟,岳辉以及严彦在此恭候多时。

    白芷瞅见空麟二人舒服地吃完罐头,美美地伸着懒腰,一扭头便看见严彦浇养花草。

    白芷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几个人都告诉她不能轻易暴露这些物资,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

    身居高位,外面的人连正经食物都没吃到,这群人还在这里悠哉悠哉地享受生活。凭什么?她看这几人更加不爽,也更同情外面的士卒。

    她的脸色阴晴不定,末了化作一声叹息,便转头离开隔离区。

    鉴心并未作出挽留,不过还是决定诈他们一下,问道:“我说你们将军值得你们这么放心的吗?”

    “凭你这种问话,就可以判你动摇军心。”严彦放下盆栽,严肃地说道。

    “哎哎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哈。”鉴心真诚地问道:“我是真的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人格魅力。”

    “弯刀之役听说没?”

    “略有耳闻。”

    “当年这一批士卒都是跟着大将军打生打死,那一次的残象潮来势汹涌,将军硬是在敌方包围圈打出个缺口,带着这些士卒回来,保留了有生力量。”

    空麟也附和道:“将军不会丢下我们。”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鉴心还是有几分悟性,问出她心中的疑惑,“当时的将军似乎不是忌炎,一介军医哪怕有青龙之力加持也不该有如此的号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