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江南孙家
“哼!看你还敢来不成!”
贾琏在后头笑着,朝小厮们一朝手,这下开了院门,远远地享受孙璇抱头鼠窜的身影。
“就这胆量,我看你还不如贾瑞!来觊觎凤姐,看你不被凤姐玩死。”
而在另一面,一行车马已然行在同一条大街上。
“琏世兄,这么晚了还不安寝,可是又有什么高论了吗?”
贾琏一回头,那车驾高着,四个小厮在下面抬起,轿子里头一人掀开帘子,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贾琏。
说巧不巧,来者正是刚刚跑掉的孙璇的长兄孙珩。
贾琏面色沉了些,道:“孙公子,你不也是如此吗,怎么如此关心起我来。”
“哼……”孙珩冷笑了一声,“自是有公务在身。”
孙珩语气轻佻,话语带着点刺来。
“适才我见着贾府钻出了一条狗,不知是否有此事呢!”
贾琏闻言,这才展眉,心想:“横竖是这家伙巡夜,看见了溜出去的孙璇,以为是什么贾府的岔子吧,真可惜,回家他就会见到那条狗了。”
这时舒了心,随口应道:“一条溜出去的狗,不足为奇,孙公子要是喜欢,自去寻便可!”
孙珩瞥了瞥贾琏,抬手一甩帘子:“起轿!”
那几个小厮卯足力气,抬轿向西。
……
第二日,金陵荣国府。
贾琏闹了孙璇一夜,直睡到正午方醒,刚一起来,便见着一俏丽身影站在院门外。
带着一阵浅浅的暗香,恍惚日下,素净女子身着青白小衫,朝着贾琏一行礼,面上带着抹恬静的微笑,和煦如风。
“二爷,我家姑娘想请您一聊,只做闲时谈资罢,不知二爷可有闲?”平儿细着声音,和着身段念道。
贾琏见到平儿,这下也猜到凤姐想是有事情寻他了。
“是平儿姑娘啊,久等久等,”贾琏拱手应道:“空闲自然是有的,不知凤姑娘在何处,我且去见她。”
平儿半捂着香面,这时柔地一笑,道:“不必二爷亲往!”
贾琏正疑着,那后屋里忽得转入一人,手上拿着红金色的团扇来,将面一挡,那步子轻的,半抹香臂衬在外头,此时芳手一转,那小扇淡淡移开间,是凤姐对着贾琏的垂螓一笑。
“琏公子,昨夜睡得可香甜?”
这语气身量,其实也不完全是孙璇的错。
“凤姑娘,我们坐着说话可好?”贾琏望着凤姐,凝然一笑,向前想要搭过凤姐的手来,请入座位。
凤姐轻轻将手捻出,指尖下移,一面悄悄将目光偏了,假装不见,直偏到那隔院的绿桃上去了。
平儿“啊”了一声,拉住王熙凤的手来:“不能碰,这结了亲还没过门,身子怎能给摸呢……”
凤姐迅疾回了神,一手拍平儿道:“怎么?你可是要到老太太那里,告我个不检点不是?”说着,反搭了贾琏的手来,两人一块挪步到石桌旁。
“这语气,果是凤姐无疑了。”贾琏心中暗想,“真真是好生霸道的女子。”
平儿笑了笑,这时又行了个礼,嗔道:“你说的都对,我给你和公子倒茶去!”
平儿回身便去了,临走时,还不忘朝凤姐那儿一撩帕子。
凤姐朝贾琏指指平儿,笑道:“你看这蹄子,真是越大,越发没个规矩了。”
真是好一对主仆。
此时,石桌间便只剩了贾琏和凤姐二人了。
贾琏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道:“昨夜的确未曾睡好,本来听见响动,想是那西院小厢房里头来了贼人,我让小厮儿好好打一顿,未曾想竟是条家养的败犬,一溜门让它跑出去了。”
王熙凤半靠在桌上,笑道:“我住在西院里头呢,得亏公子帮我打了出去,否则我睡得也不安生,还得谢谢公子才是。”
两人说着,兴儿捧着茶,一左一右地放了两盏在上头。
贾琏拿起香茶小抿了一口,用茶盖挡了半面脸,压低声音问道:“在下关注朝堂时政少,倒也没见过,姑娘见笑,究竟什么来头,还望指点一二。”
王熙凤浅浅点了点头,道:“这孙家最大者,名为孙殊,膝下一男一女,生的长子近日升了六部尚书,官居二品,名叫孙浚,却是当下炙手可热的人物,这番应了旨意南下来的;孙殊另有一女,是孙浚之母五十上下得的,其名不扬,不知如何。”
“孙辈有二人,一名叫孙珩的,是举的探花;另一人没什么大本事,昨夜一见,想必公子也已了然!这就是孙家主支重要之人,余下的,我也不甚清楚。”
贾琏笑道:“已经是详实,该说女公子真才也!”
贾琏说着,一面招呼起旁边的兴儿:“兴儿,去我房里那那把金面鸢扇子来。”
这扇子,却是上次贾琏在私下与兴儿提过的宝品,是挑选来要送给凤姐的礼物。
兴儿堆着笑脸,朝贾琏一扬眉,从背后将一把镶着金纹花边的扇子取了出来:“二爷,上次听您说,早就想好了!”
贾琏由地一笑,将扇子拿过迎面展了,那扇面上的一对凤鸾映着日光生辉:
“在下在市上见着这扇子,很是中意,这下心想到姑娘,自觉宝扇可衬姑娘芳容,显出尊贵来,不知这凤鸾扇子可入得姑娘之眼?”
那金扇子以檀木制,散着浓烈的香气,颜色以金红为主,大开大合,画上一对凤鸾展翼腾飞,色彩深刻,正是王熙凤喜欢的着法。
王熙凤迎上贾琏的眼光来,道:“公子送的东西,焉有不好之物?”
说着,取过贾琏手中的扇面来,和着风,轻吟一声:
“好扇子!”
日影微斜,把阳光全倾在两人眸中。
凤姐记起时辰来,道:
“不过,琏公子,我也有要事在身,得先回去,还望公子不见怪呢!”
“姑娘何事如此匆忙?”贾琏遥遥地问着,目中的凤姐渐渐行远。
王熙凤走在远处,头上簪钗,金玉点缀其间,步摇随着脚步轻轻摇晃,声响如同锦铃鸣动,遥遥地回头笑道:
“晚上定亲,要换衣裳,老太太给我开宴席,排场不小,二爷记得准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