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听人言,参鬼话
贾琏此时一笑,道:“适才你说要我责罚你,可是真的?”
鸳鸯拭了下泪,点了点头。
贾琏道:“那你随我到祠堂去,就我们两个单独着,我有一件事,非和你做不可。”
这一次,鸳鸯依旧没有回答,而是望了望贾琏的眼睛,透着那点泪光,有一点笑溢在秋目中。
“来。”
贾琏领着鸳鸯来到祠堂,擦干净书案上的血渍,将上次带去御墨斋的文稿细细地展平,对着鸳鸯一笑:“我的手伤了,可也还要交稿呢,只好让姑娘来为我代劳了!”
红楼梦中,会书写的丫鬟极少,而鸳鸯恰好就是其中的一个,不仅认字,还精通一些文学笔法,这伙计要是换了红楼里的旁人,只怕是难当重任!
鸳鸯略愣了愣,眨了眨眼睛,轻轻点头,道:“自然是可以,二爷在边上念,我可就写了。”
贾琏坐在案边,张口便吟道“东汉末年,群雄逐鹿!”
鸳鸯撩开半边袖口,玉白的酥臂露出了一半,轻轻捻起笔来,在纸上轻旋。
纸上笔法隽秀,文色柔和如画,起笔、顿笔收放有致。
写完,鸳鸯柔着眼色,回头望向贾琏,像在等待指示。
贾琏不禁问道:“鸳鸯姑娘,你的字如此好,却是从何处学来?”
鸳鸯浅笑了一下:“老太太院中常用,来往书件繁多,一日我见着了,便悄悄自学起文法来,后来,也就成了老太太写信时的参谋了。”
贾琏不禁赞叹,果然这精明之人,在她人尚未注意到的小事上,便已经领先了太多,鸳鸯若是个大家女儿,说不定,将来也会是一方王熙凤罢。
鸳鸯见着贾琏只是直直地望着她不语,也有点儿羞在面上,半转过头来,道:“二爷,适才二爷催促地急,我只以为是有……什么要事……失了仪态,若是可以,我也想先净了面,理好妆,擦去痕迹才体面些。”
“啊……”贾琏这才回神,“自然是好,我这也非什么急事,你去罢,我自到院子里逛逛,午后再来此。”
鸳鸯点点头,半捂着面走了出去。
贾琏心中释怀:“也好,我可去宁府里头好好看看,这地方将来也得占贾家的一半收入呐!”
……
……
宁国府,贾珍屋内。
一个貌美妇人端坐在旁,一双眼睛媚着,修长的指甲娇红的眼轮,静静地望着对坐正磕着瓜子的贾珍。
这位妇人,便是贾珍的正妻尤氏,年方不及三十,面色还年轻,丝毫感觉不出有岁月磨损的痕迹,成亲也久,底下已有了个半大的公子了。
就这么一个人在边上,贾珍却倒像是没见一样。
贾珍正吃嚼着,忽得外头贾蓉快步进来了。
“父亲,二叔来了!”
贾蓉拱手作揖,桃花眼亮了半边,嘴角上扬,面上带着一抹笑来。
“哦!快请,快请!”贾珍将手中的瓜子放下,对贾蓉喊道。
“珍大哥哥,我来得迟了!很久未来拜访!”
一声轻啸,门外是贾琏信步而来。
“快坐,快坐!”贾珍兴奋地急,像是麻将三缺一终于等来了人。
贾珍、贾琏、贾蓉这三原本的组合,在红楼中也是相当出名的,带着非常青春的绿色气息,无论放到哪部名著中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
只可惜,这番的贾琏已经不是先前的贾琏了。
贾琏在侧位坐了,尤氏俏地眼光一转,瞟了一眼贾珍,识趣地走出门去。
那样子看着是习惯了,毕竟这三人厮混到一起,多半有些不好让女人直听的话。
贾蓉眼睛盯着尤氏,只等尤氏一走,忙掩了门,笑得更开,道:“二叔,总算想起侄儿了!可算来一趟,上次我听人家说,我的小厮见着贼,就不知怎么打了,结果打了个公子,我得赔罪赔罪。”
你看,人家还道歉咱呢。贾琏心下正发笑,此时却要严谨着,忙道:“怎么会是好侄儿的事情?只是个不省事的混账罢了!”
贾蓉一笑,凑近到贾琏身边,淫笑道:“二叔,那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哪家楼里品品花苞呀!”
此话一落,贾琏已是听得有几分尴尬,一旁的贾珍却拽了贾蓉,指着说道:“蓉儿,你且收着些,你二叔可去,只是你给我好好办事去!”
贾蓉半收了笑,咬起嘴唇来。
贾琏疑道:“珍大哥说的事情却是什么?”
贾珍摆摆手,抒着面,将那瓜子向贾琏处推去了一半:“不是什么事情,只是我近来选中了一家,想着蓉儿也要娶妻,就定了他家。”
贾琏皱皱眉,道:“那不是便好了,蓉儿为何去不得厮混?”
这想要了解更多,第一步便是要融入对方,自所谓“见佛说佛话,见鬼说鬼话”,贾琏此番,也是把自己当成先前那个风流淫乱的贾琏来。
“唉,倒也没什么大事,”贾珍叹了一声,道:“那家主人唤作秦业的,原本把女儿许给了咱们旁支的贾珩,都是贾家人,哪有说不过去的,现在不过多给几两银子,叫他退婚了完事!”
贾珍说完,眼睛忽得一瞟贾琏,笑道:“蓉儿先去拿定那个贾珩再说,没什么难事,我和你可先去紫风楼,见一见那个闻名的‘红伶’才好!”
“红伶?那个前些日见到的戏子,唱《赏花时》的……”贾琏心中暗想,这时也来了兴趣,道:“这人我早听过,不知珍大哥了得几分?”
贾珍扬起眉毛,轻抚长须,笑道:“未曾一见,只听说夏家公子用白银百两求其一夜共枕,都不得见呢!”
原来这帮人暗地里都搞这些,现代社会说古时纨绔荒淫,果然如此了。贾琏心中暗想。
这时一旁的贾蓉抢道:“不仅如此,还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连着一帮小厮,那脸上青肿,一看就是有功夫气力的,几日见不着他人了,昨日在街上听人家说,是被一个高手给打的,牙齿都打没了,破了相,奄奄一息地,都快去了。”
“这等人,咱们还要去惹人家?”贾琏惊异着问,心下也是佩服这等浪荡子的勇气,暗想道:“下半身思考,还真是不怕死啊。”
贾珍一舔嘴唇,笑道:“就得要如此,无非多带点人,这得了人家的身子,才是一等的美事啊!哈哈哈哈!”
贾珍说着,狂笑起来,手脚在空中乱挥起来,把瓜子都打得满地。
这时,忽得一阵脚步,由远及近而来,接着便有人轻叩门帘。
“是谁!”
被打断的贾珍不由怒起。
却是鸳鸯从门外进来,点头行礼道:“二爷,韩少师来了院里,老太太让您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