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谭主任的小孩不是在你们班吗？”跟飞尚走出门口时，母亲问道。

    “对啊，她英语可好了，他爸爸说最近在买什么股票？”飞尚说道。

    母亲看了看他，拍拍他的头，说：“你咋啥都知道？”

    “谭小菲说的，我也不太懂，就知道叫股票。”

    “她还说了啥没有？”

    “没有啊，她就说了这个事，怎么了妈?”飞尚好奇的问到。

    母亲看了看他，想要说，但又止住了，说：“没啥，谭小菲最近也没啥吧？”

    “没有啊，还是一样。”

    “那就好，你慢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妈。”飞尚挥了挥手，朝马路对面走去，刚走到罐头厂宿舍门口，碰到谭小菲也从里面走出来。

    “欸，怎么这么巧。”李飞尚问道

    “是啊，好巧。”谭小菲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李飞尚发觉到谭小菲好像改了以前的嬉皮笑脸的模样，好像今天有点不开心，问道：“咋了，闷闷不乐的。”

    “没啥，没睡好。”

    “你学习这么好，压力也大吗？”

    谭小菲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学习好就不能有烦恼了吗？”

    “学习好还有啥烦恼，学习好就天下太平了。”李飞尚说道。

    “不和你说了，啥也不懂。”谭小菲边说边走。

    “你等下我。”李飞尚赶紧跟上去，说道“我妈今天还问说你呢。”

    “问我啥，你妈说啥了。”

    “没说啥，就问下你最近怎么样，关心一下你。”李飞尚说。

    “你妈妈怎么想起来关心我起来了？”谭小菲好奇问道。

    “我刚还想问她来着，为啥问起你，后面忘了。”

    “是不是你跟她说啥了？李飞尚？”谭小菲瞪了瞪他。

    “没有，她主动问的，可能是你爸爸是她领导吧。”

    “好吧。”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学校了。

    “你知道吗？谭小菲他爸爸好像那个股票有点输钱。”李杰跟周庆文说，他们俩人一左一右坐在李飞尚旁边，三个身影坐在校园步道的树下。

    “啥？输钱？”周庆文说道“他跟谁赌钱？”

    “反正就是钱越来越少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刚不小心听到王娟说的。”李杰说。

    “那东西不是入股什么公司吗？公司输亏钱了吗？”李飞尚问道。

    “公司亏不亏不知道，反正他们说可以卖来卖去，我舅舅也买，但是去年赔了，今年赚了，好像有时亏有时挣。”李杰说道。

    周庆文问：“那她爸爸怎么亏了？亏了多少钱？”

    李杰说：“亏了不少吧，听说心情很不好，还在家里把玻璃瓶给砸碎了。”

    “啊？”李飞尚突然想起今天谭小菲闷闷不乐的样子，这个应该是主要的原因。

    “那不是楼下的都听到了？”周庆文问道。

    “是啊，王娟的一个亲戚也住在那栋楼，然后王娟听他说的。”

    “那我们要怎么能帮她爸不？”周庆文接着问道。

    “这个怎么帮，我们又不懂股票。”李杰说。

    “对啊，这东西好像懂的人不多。李飞尚想了想说道“你们俩还是有空多跟她打打球吧。”

    “唉，也只能这样了。”周庆文说道。

    “你这周末也过来一起玩吧？飞尚”李杰对着飞尚说道。

    “不了，我还要回家看看我弟。”

    放学路上，李飞尚跟着谭小菲走出教室，问道：“你爸的股票咋样了？”

    “不咋样，亏了不少。”谭小菲有气无力答道。

    “那咋办，要怎么弄才能让他把钱挣回来？”

    “你以为那么好挣啊，还要提前判断好多东西，这个比英语难多了。”谭小菲说道。

    “这样啊，那也太难了。”

    “对啊，不是想挣就能挣的。”谭小菲看了看他说道。

    “那你爸亏了多少钱了？一万多块钱吗？”李飞尚说出那个数字，尽管他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是听说那是很多钱。

    “差不多两万了，两万块钱都可以买我们老家的房子了。”谭小菲回答道。

    “这么多，可以买一栋房子！”李飞尚想都不敢想，原来李杰所说的亏钱，竟然是亏掉一栋房子。

    “你以为呢，你说这样谁的心情会好起来。”谭小菲说道。

    “对啊，这也太多了吧，怎么要亏这么多钱？”李飞尚还在一栋房子的概念当中打转，还没走出来。

    “我爸听了银行的那些介绍业务的人说，下降的时候往里面继续买，就可以等到他上涨时给挣回来，但是都半个多月了，还没有看到上涨的苗头。”

    “这些介绍业务的人，真是害人不浅，怎么能让人还往里面加钱呢。”

    “主要是买的人也想挣回来，这一来一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那也不能总是让他继续亏下去吧，总要想办法挣回来吧。”

    “哪有那么容易挣。”谭小菲叹了口气说道。“要不然我爸也不会闷闷不乐了。”

    说完，默默的看着地上步行道的地板砖，一个一个数着往前走，她可能也明白当时李飞尚低着头这么走的原因了。

    李飞尚跟在后面，慢慢往前走。

    “妈，你今天说的那个事，是不是你们主任买股票的事？”李飞尚回到家看到母亲第一个问题就是问了这个。

    母亲放下手中的菜筐看了看他，说道：“怎么，她小孩跟你说了？”

    “没有，听其他同学说的。”

    “对啊，谭主任原来工作很认真的，自从买了这个，应该是说亏了钱以后，好像整个人都有点变了，变得不那么喜欢笑了。”母亲说道。

    “听说亏了一栋房子。”李飞尚把今天听到的消息跟他妈妈说。

    “是亏了不少，还好谭主任的工资比我们高，要不然我们挣一年半载，都挣不回来这么多钱。”

    “但是也太多了，不敢想想，还好谭小菲他们家有房子住，要不然房子都要卖掉了。”

    “傻孩子，他们肯定是有多余的钱才敢买这些股票，要不然不吃不住也不敢买。”母亲说完，把手里摘完的菜放到筐中，准备拿到水龙头下面洗。

    “也是，要是我们家肯定不敢买，这东西太可怕了。”

    “他们有些人说有句话叫股市有风险。”

    “这不是有风险，这是大风险，谁能想到亏这么多。”飞尚说完，坐到书桌前，打开练习题，准备把后面那几课也学一学。

    母亲看了看他，转身就去洗锅准备做饭。

    第二天是周末，李飞尚坐着一大早的大巴往龙山镇方向出发，经过上周台风后，不知道爷爷奶奶和弟弟怎么样，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看他们。

    飞甫正在门口的板凳上一笔一划地写着老师教的字画，抬头一看远远看到飞尚的身影，疯狂地朝飞尚招手，大喊：“哥哥，你可回来了。”

    “你在写字吗，飞甫。”李飞尚拿起他的练习本，看了看，说道：“不错，写得很好。”

    “这是我们老师教我们的，我正在慢慢练习呢。”

    “写的不错，很板正。”李飞尚说道。“小宝回来了吗？”

    “没有。”飞甫说道：“他好像在县城练习篮球，不过他迷上了打电子。”

    “打电子？谁告诉你的？”李飞尚转头问道。

    “二叔那次去县城买东西，看到他在电子铺，回来就告诉他爸爸了。”

    “那他爸爸打他了吗？”李飞尚问道，在他印象中小宝的爸爸虽然不打人，但是打电子游戏这些应该是被他列入“坏小孩”才玩的东西，他应该不会允许小宝变成“坏小孩”。

    “他爸爸去游戏厅把他带回宿舍，打了两棍，但是小宝哥好像很坚强，没有哭出来，要是在家里，他早就哇哇大哭了。”

    “那他周末在县城，他爸爸也放心吗？除了练球待会又去游戏厅怎么办？”

    “他跟他爸爸保证过了，应该不会去了吧。”

    “那就好，小宝应该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对了，台风天你跟爷爷奶奶在家怎么样？”李飞尚问道。

    “把门窗关好就行，厨房有几块瓦片被吹走了，台风过后爷爷让二叔帮忙补上去了。刮台风的时候我们还得到堂屋里面来吃饭，厨房又漂进来，根本吃不了饭。”

    “那爷爷奶奶做饭怎么办。”

    “雨小的时候去把饭做了，做完就拿到堂屋放着，这样也安全。”

    “奶奶的菜园怎么样了？是不是蔬菜都打坏了？”

    “有一些打坏了，有一些奶奶提前收了，送给二叔他们了，要不然全部被打坏完完了。”

    “那我们去奶奶菜园看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好。”说着两兄弟往奶奶的菜园走去。

    台风过后，奶奶的菜园里面一片狼藉，豇豆架子被刮得七倒八歪，一些尚未摘完的青菜泡在水里，水没过了菜园的田埂，远远看过去都分不清哪家是哪家，就是一片汪洋。风雨过后，爷爷叫上二叔，先把堵上的水沟疏通，慢慢让水流出去，然后又把剩下的蔬菜拔出来，还没烂掉的就分给村里邻居，剩下的就堆到田埂上，形成一个小山包。菜拔出来后，又把一些被风刮倒的架子全部给拆掉，堆在小山包的旁边，一捆一捆堆在一起。架子全部拆掉以后，爷爷跟二叔就把地全部重新犁过一遍，为了种下一波蔬菜做好准备，碰到连续的台风天，需要等到台风全国过境以后，才能清理菜园。

    “奶奶，哥哥回来啦。”飞甫远远看到奶奶就喊道。

    “哥哥回来啦，怎么样，在乔城学习怎么样？”

    飞尚带着飞甫走到田埂上，说道：“还好，需要我们做什么不？奶奶。”

    “不用，你们玩你们的。”爷爷边锄地边说道。

    李飞尚从田埂上垮下来，蹲在奶奶旁边，帮奶奶清理地上剩余的菜头，飞甫也跟着下来，两兄弟跟着奶奶一起清理菜头。

    “多亏了二叔帮忙，要不然爷爷跟奶奶要搞很久都搞不定这些东西。”奶奶带着他们边清理边说道。

    “以后长大了记得多回来看看二叔，二叔在家帮了我们不少忙。”爷爷对着他们说。

    “好的，不过我们住在二叔家旁边，想看到他就可以经常看到了。”飞甫一脸稚嫩的说道。

    “哈哈哈，你们以后读书了，要在外面工作了，不要跟爷爷奶奶一样，干着农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爷爷笑着说。

    “对啊，要好好学习，要努力考上大学，在大城市工作，回来我们小山村，挣不到钱的。”奶奶跟着附和到。

    李飞尚想到父母可能也是为了挣一点钱，支撑家里面的生活，才会跑到乔城打拼，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他也在乔城上学，以后是不是弟弟也一起上去，到时候回家里是不是就是周末两天的时间，想着想着他抬头看了看这片菜园，菜园后面他跟着弟弟还有小宝经常跑来跑去的后山，后山上种的那几棵桉树，好像在朝着他们招手，不知道是欢迎他回来，还是送别他到乔城读书。

    飞甫看了看哥哥，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再嘻嘻的笑，他虽然不知道飞尚在想些什么，但他知道在这一刻不要去打扰他，让他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就像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经常站在树上望着乔城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乔城的像巨人一样高高的楼房，但是能够看到远处天边的红霞，一抹红，抹过远方的山峰，山顶上的树木也映着红润。

    田里面四个人得身影一直忙到中午时分，才回家，爷爷在做饭，奶奶在洗菜，飞尚和飞甫拿着昨天的剩饭，加上一些鸡饲料，放到鸡食槽里面喂鸡，边喂鸡边聊天，聊台风天时候小镇的哪棵树被吹倒了，哪个房子的瓦片被吹掉了，还有哪个猪舍差点塌了，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饭点。

    周末两天时间飞尚都是带着飞甫，要不就在家里写作业，要不就跟着爷爷奶奶下地，要不就是两个人跑到后山去摘野果，跑来跑去，仿佛回到了当时还在小学时候的日子，没有英语单词，没有练习题，没有那么多的作业和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