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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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谴

    两个侍卫押着朱鑫宇和小李子,一路呵斥,转眼已出了坤宁宫。

    小李子恳求道:“两位小哥,可否给我二人戴个罩子把脸罩住?宫中人多嘴杂,以免怀了信王名声。”

    “屁话多!”一个侍卫猛踢了小李子一脚,声色俱厉呵斥道。

    小李子心中憋屈,又不好发作。朱鑫宇陪着笑脸道:“两位爷,实不相瞒,我二人皆系奉信王殿下之令,潜入慈宁宫打探消息,毕竟是给信王殿下选媳妇儿,他老人家不能到场,怎可放心?我二人实乃替信王殿下办事!只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不便挑明!还请二位爷通融通融,莫让我二人在勖勤宫丢丑,就算是给信王殿下一个面子!”

    两个侍卫觉得有些道理,其中一人反问道:“那你以为当如何给你二人留面子?”

    “找个麻袋,将我二人的头罩着即可!小的怀里还有几两碎银,二位爷且自取,大半夜的押送我二人赶路,也颇为辛苦!”朱鑫宇解释道。他也觉得,小李子的提议很有道理,出发点是为他这个王爷考虑。否则,让下人看到主子被押解而归,以后还如何见人?

    侍卫眼睛一亮,立即上手去朱鑫宇怀里掏,除了有二两碎银,还有一个令牌,赫然是信王腰牌。

    二人不敢再怠慢,银两也不敢拿,作势要松绑。

    朱鑫宇正色道:“我等确系信王殿下亲信,二位爷万万不可坏了规矩,让信王殿下留人以话柄!就依我的意思,遮掩面容,径直押送至信王寝宫。银子不过是一点辛苦费,莫要推辞!”

    侍卫二人万万不肯收银子,唯独在路边扯了麻袋,罩住了朱鑫宇二人的头,押送至勖勤宫。

    其他下人都已歇息,唯独王承恩在门口等候,见两个侍卫押着两人,头上还罩着麻袋,皱眉询问道:“此乃何意?”

    “此二人擅闯慈宁宫,被皇后娘娘抓住,令我等押送至信王殿下寝宫,由信王殿下亲自处置!”一个侍卫解释道。

    王承恩眉头皱得更紧了,板着脸道:“交与王某,信王殿下定会严加处置!”

    “皇后娘娘亲口交代,务必送到信王殿下寝宫,还请王公公莫要为难我等办事小差!”侍卫义正辞严道。

    王承恩十分不悦,在前面带路,嘀咕道:“都怪王某平日提醒不周,让信王殿下丢了面子!”

    来到朱鑫宇寝宫外,两个侍卫欲敲门,王承恩挡在二人面前,解释道:“殿下身体微恙,此前已有交代,不许打搅,二位且留步,令这两个泼皮流氓在门口静候,王某择机再禀报!”

    话已至此,两个侍卫也不便再坚持,向王承恩作揖一番,匆匆离去。

    王承恩跨着脸,解开二人的绳索,冷冷说:“殿下在内,汝二人且自行进去请罪!王某无颜面见殿下!”随即甩袖离去。

    朱鑫宇和小李子进屋,关上门窗,朱鑫宇吩咐道:“过一个时辰后,去交代李姑娘,明日禀报皇后娘娘处,擅闯慈宁宫之人,信王已严肃处理!”

    “得令!”小李子答应着。朱鑫宇倒头睡下,鼾声渐起。

    当夜丑时。王恭厂胡同,神机营火器仓库,两个锦衣卫腰间挂着令牌,各推着一辆小推车,车身覆盖着厚厚的麻布,想必是两车火器。

    二人动作轻快,抄近路直奔紫禁城而去。

    到得坤宁宫附近的树林里,二人将推车掩藏好,揣了些陶瓷雷在衣服里,明目张胆地朝坤宁宫的大门而去。

    守门的侍卫见是锦衣卫,验明令牌,问明来意,又是提审证人,遂爽快放行。

    两个锦衣卫潜入坤宁宫,在张皇后的寝宫外,一个小太监加入,三人挖了几个坑,将陶瓷雷掩埋好。

    继而,两个锦衣卫押着小太监,大摇大摆出了坤宁宫。

    同样的时间段,同样的事情也在乾清宫和勖勤宫外发生,只是主角是另外三人,其中四个锦衣卫,两个小太监。

    第二日,东厂对三个“证人”进行了严刑拷打,结果证实是提错了人,三人又被悄无声息地送回来。

    六月初五,大清早的,王承恩便叫醒了朱鑫宇,嚷嚷道:“殿下,王府修葺已完工,器具布置也基本完成,还请殿下亲往查看,以备迎亲开府之礼!”

    朱鑫宇揉着眼睛,强压着心中的不耐烦,在小李子和小张子的服侍下更衣洗漱。去自己的新家看看,他还真没有拒绝的理由。也好,省得窝在宫里读那些圣贤书。

    厨子已备好早点,简单吃过,朱鑫宇和王承恩坐上马车,小李子和小张子驾车,出了紫禁城,朝信王府而去。

    在轿子上,王承恩严肃地问:“殿下,今日您差李姑娘去坤宁宫呈报结果,老奴想问,昨日擅闯慈宁宫的,到底是何人?此等逾越规矩之举,务必要严惩,不可助长歪风邪气也!”

    朱鑫宇支支吾吾道:“这事王公公就莫问了,本王已经处理妥当!”

    “殿下素来对下人管教严格,但贵在坚持,切不可虎头蛇尾,坏了规矩也!擅闯慈宁宫,何等恶劣行径,不管当事者是谁,皆应从严惩治!”王承恩正色提醒道。

    朱鑫宇颔首低眉,淡然道:“王公公所言极是,本王自有分寸!”

    “殿下,恕老奴直言,近日殿下读书不如往日用心,对下人管教亦颇有松懈,似有懈怠之态!”王承恩提点道,“殿下自幼孤苦伶仃,行事最为谨慎周密,此乃安身立命之本也,不可有分毫懈怠也!”

    朱鑫宇一头黑线,挤出笑脸道:“哦?本王倒未曾觉察!难得王公公如此直言不讳,时时提醒本王,本王定会多加注意!”

    “如今圣上龙体欠安,皇子年纪又小,殿下身为王爷,当常思辅佐圣上,治理天下,而非贪图享乐也!殿下昨夜亥时才归,王某明察秋毫!”王承恩继续说教,“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如今这宫中,盯着殿下的人不在少数,殿下更当如履薄冰!绳索捆得住殿下的手脚,但关键还在于殿下要捆住自己的心!”

    朱鑫宇已经听出,王承恩猜到了昨晚被押解回宫的,正是他朱鑫宇本人,所以含沙射影。他不想在此事上纠缠,立即转移话题道:“王公公,选妃仪式已完成,不知提亲之事筹备得如何了?”

    “此事自有礼部操持,殿下不必过于操心。”王承恩道,“老奴打听过,初十礼部会赴大兴下聘提亲。那周氏出生寒微,最是知书达礼,更兼自幼勤俭持家,倒是难能可贵,他日必成殿下的贤内助!”

    朱鑫宇又问道:“听闻坤宁宫昨日夜间出了事故,王公公可有耳闻?”

    “宫中嚼舌根的人多了去了,殿下可不能信谣传谣!”王承恩正色道。

    朱鑫宇懒得再和王承恩聊,这个太监随时都是一本正经的,聊起天来无趣得很。朱鑫宇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马便到了信王府,停了下来。

    这信王府就在王恭厂神机营附近,是原慧王府改建而成,五进四合院,与其他王公贵族的府邸相比,显得简陋了许多,更是不及魏忠贤的东厂胡同一处小园子,但总归比勖勤宫宽敞明亮许多。

    主持修建的太监李永贞,已恭候在王府门口,见到信王的车马到达,携三个小太监跪地行礼欢迎。

    王承恩率先下轿,和小李子一起搀扶着朱鑫宇,款款朝大门而去。

    李永贞领先朱鑫宇半个身段,在前引着朱鑫宇一行,一边走一边点头哈腰介绍道:“殿下,为着这信王府的修葺,小人殚精竭虑,夜以继日、日以继夜,不敢半点懈怠。如今虽是初步完工,然殿下但凡有何吩咐,小人定全力以赴,只求让殿下住得舒心!”

    “为着殿下开府一事,李公公亲自蹲守工地三载之久,凡涉及一应开支,事无巨细,躬身过问,实在可算是辛苦!”王承恩在一旁搭话,“如今国库空虚,然圣上和皇后娘娘十分看中信王府修葺一事,圣上曾两次差人督促,皇后娘娘更是十余次躬身过问,殿下当铭记于心也!”

    朱鑫宇自然听出了王承恩的弦外之音,这信王府修葺一事,是皇帝和皇后安排的大事,财力紧张的情况下还安排了专门资金,而你这李永贞不仅中饱私囊,还将工期拖了三年,你有什么资格邀功?

    不过,朱鑫宇并不在意,一个住所而已,修好了就行了嘛。他一边参观属于自己的府邸,一边淡然道:“为着本王开府一事,王公公、李公公实在是劳苦功高!唯独本王坐享其成,甚是惭愧!”

    “能为殿下效力,真乃三生有幸也!”李永贞继续拍马屁道。

    王承恩转移话题道:“殿下爱读书,来日开府,子嗣亦不可无静心学习之所。故老奴自行决断,将一进院落开辟为书院,其余陈设俱依前例,不知殿下以为可否?”

    “王公公虑事周全,甚合吾意!”朱鑫宇违心地赞许道。一听到与书有关的话语,他就头疼。最近天天读那些生涩拗口的古文,他都要过敏了。

    正在参观之际,突然一阵电光火石,似乎天都被撕裂了一般。继而是一片漆黑。

    王承恩下意识抓住了朱鑫宇的手,抓得如此之紧。

    随即一切恢复正常,朱鑫宇看到其他人皆是一脸恐惧。

    李永贞挤出难看的笑容道:“小人还以为是天狗吃月!”

    话音还没落,闷雷一般的响声涌起。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是一阵天翻地覆。

    “保护殿下!”王承恩一声暴喝,用肥硕的身体护住了朱鑫宇,楼顶已开始掉落砖石和木板。

    小李子对着空气,摆开防御架势,其他人作鸟兽散,有的躲在了桌椅下,有的冲出了王府。

    王承恩一边护送朱鑫宇往书院去,一边颤声道:“殿下莫怕,恐是神机营的火器爆炸!”

    说话间,又是一番剧烈的天崩地裂,嗷嚎声不绝于耳。王承恩和小李子护送着朱鑫宇,跑到书院开阔的天井中,自己后背被砖石砸了几下,衣服都破了。

    但见四面的房屋开始垮塌,空气中飘扬着粉尘,弥漫着硝烟味,屋檐上还挂着一些尸体,有的已经残缺不堪。透过歪斜的门窗,清晰可见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

    “我靠!原子弹!”朱鑫宇不由自主地大叫起来。这蘑菇云,跟教材上原子弹爆炸成功的插图,简直是一模一样。这不科学啊,明朝就有原子弹了?这上哪里说理去?

    不光是信王府,紫禁城及周边方圆五里,都发生了类似的爆炸,持续达三分钟。一时间嗷嚎遍野,死伤无数。

    皇帝正在乾清宫休憩,在近卫的护卫下,连跑带爬,躲在龙案之下,才保住了性命。左右护卫,皆身首异处,当场毙命。

    坤宁宫,皇后拼命护住正在午睡的皇子,皇后背部遭遇垮塌物砸击,受了轻伤,而一岁多的皇子则当场七窍流血,没了性命。

    尘埃落定后,朱鑫宇在王承恩和小李子的护送下,出了破烂不堪的信王府,只见王恭厂神机营附近三百米,一个方圆百米,深十来丈的坑,触目惊心。坑中还有残存的金属粉尘,硝烟味如此刺鼻。

    周围房舍倒塌的不计其数,东厂胡同的巨大石狮,竟然跨越两里路,落在了神机营门口,而且完好无损。

    王承恩神色凄凉,低声道:“此乃天谴之兆!大明江山危矣!”

    街面上幸存之人,也不无念念有词说是天谴者。

    朱鑫宇心有余悸,暗自揣度,这么威力巨大的爆炸,绝对不可能是人力可为,至少不是明朝的人力可为。他立即想到,应该是陨石撞击,看这巨大的坑,就八九不离十。

    他不顾劝阻,小心翼翼步入那爆炸深坑,在尘埃中徒手刨了一番,刨出了十几颗透明的碎石。这碎石虽然只有油菜籽大小,却十分沉重,转瞬间变暗变黑。

    他已经断定,这就是陨石撞击的碎屑,是来自地球之外的某种金属物质。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他,尚未见过陨石撞击的威力,这一切判断都源自科普知识。穿越到明朝,不仅亲眼见证了这一幕,还从死人堆里捡回一条穿越命,朱鑫宇不由得感叹,这运气还真是爆棚了!

    后知后觉的他,倒有些觉得惋惜了,如果死在天灾现场,或者遭受重击之类,兴许能穿越回二十一世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