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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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社稷大事

    坤宁宫,周兰的眼线老宫女前来禀报道:“娘娘,听说那被枭首的陈润德,乃是陛下亲自捶杀的!”

    “你是说,陛下在懿安的殿内捶杀的?”周兰焦急地追问道。

    那宫女点点头,低声说:“有人亲眼目睹陛下举着圆凳,劈头盖脸一通乱砸,那陈润德当场就已死了,所谓枭首示众只是掩人耳目。”

    周兰陷入沉思,自言自语道:“张嫣,你究竟何德何能,竟让陛下为你开杀戒?!”

    宫女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继而把声音压得更低,说道:“娘娘,客夫人想到宫中请安。”

    “推掉!如此恶毒淫邪之人,本宫不屑与之为伍!”周兰果断地说。

    宫女跪地叩首,焦急地解释道:“娘娘,客夫人把持后宫多年,手段了得,只是如今受人排挤,无用武之地。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即朋友,若娘娘和客夫人联手,定然能够轻而易举扳倒懿安!”

    周兰不假思索地说:“往后,谁人敢提此事,本宫绝不轻饶!”

    “奴婢该死!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饶命!”老宫女拼命叩首认错,吓得不轻。她原本揣摩,皇后憎恨张嫣,客氏素来也是憎恨张嫣,二人应该有合作的空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会错了意。

    “再敢与客氏往来,逐出宫去!”周兰板着脸说道。

    “奴婢再也不敢了!”老宫女慌忙承诺道。

    正在此时,外面太监通报,懿安娘娘觐见。未几,张嫣便款款而至。

    周兰满脸堆笑道:“皇嫂请坐!昨日之事,皇嫂受惊了!”

    张嫣落座,轻描淡写道:“有惊无险,不足挂齿!今日哀家觐见皇后,所为一事,乃是选妃之事,不知皇后是如何盘算的?”

    “本宫不太清楚,全凭皇嫂操持。”周兰冷冷地说。刚才脸上堆着的假笑,也瞬间消失。

    张嫣缓缓道:“皇室子嗣繁衍,乃是后宫首要任务,而当务之急系配齐贵德淑礼诸妃。哀家命人观天象,明岁正月二十四乃是佳期,可举行选妃册封大礼,今冬便当在各地初选!”

    “皇嫂乃后宫之主,既已有安排,便速速张罗,不必再来知会本宫的!”周兰继续冷冷地说,“皇嫂的决策,本宫难不成还反对了?”

    张嫣感受到了周兰的情绪,她也能理解,女人都是自私的嘛,给自己的男人找小老婆,谁高兴得起来?张嫣微笑着说:“皇后也当思延续陛下血脉,不可过于操劳也!”

    “多谢皇嫂指点,本宫自有分寸!”周兰明显已经有了三分怒气,张嫣这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张嫣倒也不生气,语重心长地说:“皇后,这世上再无信王,只有皇上。哀家以过来人的经历提醒你,皇上乃是九五至尊,是这天下之主,而绝不单单只是皇后的夫君!皇上的心,永远不可能属于皇后,或者任何一个妃嫔!”

    周兰紧紧捏着拳头,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明显已经在失态边缘了。

    “皇后好好歇息,哀家这就去安排选妃之事!”张嫣连忙起身告辞,避免看到皇后失态尴尬。

    “皇嫂好走,恕不远送!”周兰强撑着起身,客套了一句。

    眼见张嫣走远,周兰借故遣散了下人,再也不顾形象,低声抽泣着,哗啦啦地流起泪来。她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确实,张嫣说中了她的痛处,她想要独占皇帝,想要独占皇帝的心。而张嫣的话,也一语惊醒梦中人。

    回忆着与皇帝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在菜市场的那个护妻狂魔,想到在信王府厮守的每个日夜,周兰的眼泪断了线。张嫣说得没错,这世上再无信王,只有皇上。同时,这个世上再无信王妃,只有周皇后。而如果自己占有欲一直这么强,惹烦了皇帝,这皇后也是可以另立的!这就是赤裸裸的真相,除了接受,她别无选择。

    她抹干了眼泪,当即起身去了乾清宫。皇帝日理万机,之前多次主动来找她,她还如此冷淡以对,实在是有些作了。

    皇帝正在和孙承宗谈论辽东战事,二人对面而坐,小案几上有酒有菜,边喝着酒边聊。看那光景,二人已经喝得三分醉了。

    太监通报,皇后周兰进殿,朱鑫宇有些惊喜,起身迎接,握住周兰的手道:“兰儿,这么晚了过来,所为何事?”

    周兰乖巧地说:“陛下,臣妾寻思,陛下这么晚了还在忙于政事,故过来探望一番。陛下即是在议事,那臣妾告退!”

    “不不不!兰儿且先去书房看看书,明日孙爱卿就要奔赴沙场了,朕与孙爱卿再喝两杯,为他饯行!”朱鑫宇拉着周兰,柔声道。

    周兰含情脉脉地点点头,孙承宗跪地施礼,目送皇后朝书房而去。

    朱鑫宇复而坐回孙承宗对面,举起一杯酒道:“孙爱卿,此去辽东,乃是龙潭虎穴。经略地方,带兵打仗,乃是爱卿强项,朕甚是放心。”

    二人喝下杯中酒,孙承宗慷慨激昂地说:“陛下,承蒙陛下信任,微臣不敢说几年平辽之大话,但只要微臣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叫金贼西进一寸!”

    朱鑫宇又倒上酒,举杯道:“这第二杯酒,朕敬仰你老当益壮,乃是我大明之脊梁!此去辽东,务必保重身体,待到春暖花开时,朕亲赴辽东犒劳爱卿及众位将士!”说着率先一饮而尽。

    孙承宗也是一饮而尽,跪地叩首道:“陛下,有您此言,老臣并辽东将士定当奋勇杀敌,以捷报频传恭迎圣上御驾!”

    朱鑫宇又倒上第三杯酒,神秘兮兮地说:“这第三杯酒,朕有一事托付爱卿,留意寻找一个名叫吴三桂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斩杀之!”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吴三桂?”孙承宗喝下杯中酒,疑惑地说,“微臣对辽东文武官员,倒还算熟悉,但确实未曾听闻此人。陛下何以对此名不见经传者如此重视,还令微臣不惜一切代价斩杀之?”

    朱鑫宇已经醉了,愤怒地说:“就是此人,引清军入关,灭我大明也!”

    孙承宗慌得一逼,叩头低呼:“陛下,三尺之上有神明,微臣叩请陛下慎言!”

    朱鑫宇意识到,自己酒后吐真言,一时之间忘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穿越过来,朱鑫宇还从未如此开怀畅饮过。

    他胡乱解释道:“爱卿,实不相瞒,朕还没继位时,曾在坊间遇一相师,称朕他日必为真龙,但应除却一人,否则或为亡国之君也。此人名吴三桂,口天吴,一二三的三,桂花的桂,天生克龙,在辽东一带。爱卿,此事务必办妥,越快越好!朕的身家性命,就全部交与爱卿了!”

    “遵旨!”孙承宗答应着,觉得这皇帝虽然有些喝高了,但对待此事却不像开玩笑,遂暗暗记牢了吴三桂这个名字。

    朱鑫宇豪爽地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爱卿此去,军饷粮草补给之事,尽管提,朕必一一满足!”

    “陛下,微臣亦有数年未曾过问辽东战事,粮草兵马之状况不明,微臣亦不该信口开河也!待老臣前去一一了解后,再递交奏章,届时再请陛下支援!”孙承宗坦诚地说。还没赴任,情况不清,就胡乱提要求,实在不是为臣之道。

    朱鑫宇有些感动,再度倒酒道:“爱卿不仅有勇有谋,还处处为朕考虑,朕无以为报!一切尽在酒中!”

    “陛下!君王为社稷死,臣为君死,此乃本份也!老臣本以去职回乡,更兼老朽之身,承蒙陛下错爱,启用老臣,唯有万死不辞,建功立业,方不负陛下知遇之恩也!”

    君臣二人又喝了几杯,都也了八分醉意,孙承宗想到周皇后还在宫中等候,何尝不曾想到自己的家眷,但皇帝兴致勃勃,他这为臣的又不好扫了皇帝的兴致。于是提醒道:“陛下,皇后娘娘尚在内等候,应是有要事相商,陛下冷落了娘娘,恐有不妥!”

    “对对对!朕只顾和爱卿把酒言欢,挥弃方遒,竟然忘了兰儿!今日就到此为止,爱卿且回去歇息,明春朕亲赴锦州城,一定和爱卿喝个痛快!”朱鑫宇已经站起身,说话略微有些囫囵。

    “陛下保重龙体,微臣告退!”孙承宗叩拜皇帝,酿酿跄跄出了宫。

    朱鑫宇回到寝宫,搂着周兰,胡乱在脸上身上啃了一番,口齿不清地说:“兰儿,这满朝文武,朕最信赖的,便是这孙承宗!朕相信,有孙爱卿经略薊辽,辽东三年可平也!兰儿信不信?”

    “信!兰儿相信!”周兰心不在焉地说,“陛下乃是天子,与臣子如此对饮,恐有失君臣之别,还请陛下往后注意!”

    朱鑫宇不以为然道:“此言差矣!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朝中文武,能令朕与之开怀畅饮的,仅孙承宗一人耳!朕有孙爱卿,斩杀吴三桂,收复辽土,指日可待也!”说罢,竟然秒睡。

    周兰寻思自己送货上门,可以和皇帝温存一晚,深入交流之后,嫌隙自然就消除了。哪里想到,皇帝竟然与一个大臣喝得烂醉如泥。自己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心中未免有些愤懑,久久无法释怀。

    第二天卯时,朱鑫宇被王承恩叫醒,见床榻上空空如也,隐约记得昨天周兰曾来过,迷迷糊糊地问:“王公公,皇后可曾来过?”

    “回陛下话,娘娘昨晚确曾来侍寝,今晨已匆匆离去。陛下,晨读时间已过了半个时辰,老奴见您昨日宿醉,故让您多睡了片刻。卯时已过一刻,您也该更衣晨读了!”王承恩一本正经道。这家伙,永远是这么一板一眼的,说的话题也让朱鑫宇感觉很是沉重。

    说话间,小李子和小张子早已进来,伺候皇帝更衣洗漱。皇帝打着哈欠,犹如傀儡一般,被二人收拾妥当,扶去了书房。

    浑浑噩噩的晨读完毕,魏忠贤进殿。

    这魏忠贤近来十分低调,收敛了昔日的锋芒,也不组织亲信们聚集了,每天卯时开始阅批奏章,晨读过后必然准时出现在乾清宫,规规矩矩陪侍在皇帝身侧,将所有奏章按轻重缓急一一禀报。

    魏忠贤跪拜皇帝,不紧不慢禀报道:“陛下,今日主要有二事,一事乃是周皇后和懿安皇后所奏,择于明春正月二十四日举办选妃大礼,即日起在顺天府、应天府组织初选,预算花费一万两白银。另一事乃礼部来宗道所奏,请于明春正月初一开崇祯元年,祭拜天地及先祖,预算花费一千两白银。”

    朱鑫宇略加思索道:“选妃之事,当速速张罗,一万两白银实在不够,就预算十万两,缺口部分厂公想法在三日内补齐,交由懿安统一开支!至于开崇祯元年之礼,不办也罢!如今国库亏空,当一切从简嘛!”

    “遵旨!陛下!”魏忠贤无力吐槽,选妃花一万你不心疼,还要我补九万两,还只给我三天时间。开元祭祀才花一千两,你倒嫌花钱多了。

    王承恩皱着眉劝谏道:“陛下,开元祭祀乃是国之大者,不可寻常对待!老奴请依礼部之谏!倒是选妃之事,当思厉行节俭!”

    “王公公虑事周全,所言有理。即是如此,选妃之事预算九万五千两,国库开销五千两,厂公补缺九万两。开元祭祀之礼,预算两千两,国库开销。”朱鑫宇赞许一番,亲自更改预算方案。

    改来改去,魏忠贤还是要出九万两。朝野都传说魏忠贤及其亲信富可敌国,朱鑫宇就是要逼魏忠贤把中饱私囊的吐出来。

    王承恩跪地叩首道:“陛下,选妃之事,九万五千两,实在是有些挥霍无度了……”

    “朕要为皇室延续血脉,怎地就挥霍无度了?!此事不准再提!”朱鑫宇严厉地打断了王承恩的话。心里寻思,你这王承恩,还真是个榆木脑袋,老子给魏忠贤挖坑,他都没急,你急个毛线!

    魏忠贤在一旁虚伪地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延续皇室血脉,才是社稷大事,天下大计也!”

    “厂公深明大义,对我朱明忠心不二,为朕分忧,匡扶社稷大事,当赏也!朕加封厂公为采选赞助,赐如意一对!”朱鑫宇赞叹连连,并直接封号打赏,不过也是虚头巴脑的,人家可是要出九万两白银的啊!

    “谢主隆恩!”魏忠贤高呼着,心里却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