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谜一样的老道
陆凡紧跟着又说:“问题是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请你来,而你在看到我来了,仍旧不肯离开,真是为了那十两银子?还是做出为了十两银子的样子?”
“他,他们家里不干净,我也是为了糊口。”
陆凡摇头说:“不干净也是老头闹的,他们知道老头不肯放过他们,还在你来了之后打死了家中的庶子,这是担心老头一个鬼势单力薄?你既然是为了糊口,又怎会轻易卷进雇主家的是非中?我来之后,一再的劝你离开,真说那时候走了,有我在,周家留不住你,也要不去银子,可你没走,你在等什么?”
老道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刘能琢磨了一下,问:“会不会是周家想要了萍儿爹的命,又觉得一家同时死了两个不好说缘由,便找了个道士来,暗地里与道士商量妥当,只说怨鬼索命,这样一来,萍儿的爹死了也可说成是……”
“如此一来,周家是不是要在绥安县出名了?”陆凡问。
于谦点头说:“那是必然,不仅出名了,且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周围百姓念叨着。”
“这对周家有什么好处?周家有丧事,你们看前来吊唁的人多吗?家中可有亲戚或者邻居帮忙?周家这些年落魄了,可早年养成的坏毛病还在,你们看周家老太太那副样子,谁会与周家亲近?他们弄个老道来,准备这么个理由说给谁听?死了就是死了,病死的,伤心而亡,累死的,太多借口可用,根本无需老道出面。”
“也对,他们好像有点脱裤子放屁了。”刘能边点头边说。
“所以,老道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老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他家里不干净……”
“我可带你回县衙,衙门里有的是刑罚。”陆凡盯着老道说。
老道内心慌乱的不成样,他想找个更好的理由,可路都让陆凡堵死了,如何应答?如何才能走出周家?
老道的慌乱让陆凡心里踏实了些,他知道自己的方向没错。
“衙役们都在忙着,流云身上的伤还没好,那便有劳两位将他绑了带去县衙吧。”
刘能抓住了重点:“流云受伤了?谁伤的了他?”
“在城门的时候,轻敌了,没什么事,只是需要时间恢复。”流云活动了一下手腕。
“那你跟着他有何用处?这是周家没有危险,不然……”
刘能话没说完,老道突然闪身窜出了屋子,陆凡余光一直盯着他,老道身形一动,陆凡抬腿便追了出去。
刘能看了眼于谦,两个人反应了一下,眼见流云也追了出去,二人这才也跑出了屋。
前院的这条道着实狭窄,又有衙役经过,老道可不怕伤到谁,陆凡却不得不考虑,也就有了限制。
老道看起来年纪可不小了,身上确实有些功夫却算不得高强,不然飞檐走壁此刻已经出了周家,这便给了陆凡机会,等老道跑到门口影壁墙,陆凡飞身而起越过前面的衙役,脚踩影壁落在了老道身前。
老道吓一跳,下意识挥出一掌,陆凡没躲,同时也拍出一掌,这一掌将老道击倒,陆凡一点事儿没有。
流云紧跟着上前按住老道,恼怒的说:“我功力是尚未恢复,但还有他!到了县衙,先将你双腿打折!”
陆凡长出一口气,说:“将他交给韩知县,不用考虑他年纪,大刑伺候,我看他身体康健的很,他必定是知道点什么的。”
老道挣扎着辩解:“我只是想骗些银子罢了,谁知道真有人命……你们官府最善找人背锅,我不跑等什么?”
刘能上前踹了一脚老道说:“将他嘴堵上!省得他胡说八道。”
于谦也说:
“周家老翁死时你并未在此,萍儿的爹是被人打死的,你说你一个请来的老道,官府要如何编排才能将罪名扣在你头上?”
“不一定非要大刑伺候,只要他肯说出实情,人又不是他杀的,能帮助衙门尽早锁定真凶,便是功劳一件。”陆凡又补充了一句。
老道蔫了。
……
韩知县带着衙役着实是忙的很。
陆凡却带着萍儿母女,和于谦刘能流云回到客栈。
回到房间,陆凡亲笔给李识秋写了一封信,将萍儿母女的身世说清,又强调了一下自己不认识别的女眷,只好问问李识秋能不能收留母女俩。
流云去找人送信了。
萍儿母女也被安排在别的房间中,陆凡嘱咐她们先歇息,别的都不用想。
陆凡的房间里只剩于谦和刘能。
刘能说:“客栈老板跑来问了几次,何时能回来做生意,客栈中损坏的桌椅墙面谁赔?”
陆凡问:“你们的人都去送嫌犯了?”
二人点头。
“我原本就说应探事司赔。”
“为何?”刘能问。
“我没银子,流云有点,但他那点银子不能动,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出狱,他没个进项,如何过活?韩知县一看就是两袖清风,衙门里也节俭的很……”
“我们探事司就宽裕了?”刘能不乐意的问。
“凡事就怕比,这一比还是探事司松快些,咱们查案也不能让遭殃的百姓按点背处理吧?你们俩割点肉,全当我借的,等侯府沉冤得雪,我还给你们俩。”
于谦摆手说:
“这都是小事,我一会儿便处理妥当,你不用担心,咱们现下只等司尊回信,若是继续查下一起案子,你莫要怨怼,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案子背后指不定是谁,不是咱们三能查的明白的,但司尊既然有令,我们也只能遵从,你便受些累……”
“我倒是觉得应是会叫咱们先回京。”陆凡淡然的说。
“哦?为何?”
“书信上写不明白,他们看后必定很多问题,问谁?写信问你们?你们再回信?如此往复,还不如咱们先回京,将案情细细说明,他们才好判断是咱们继续查,还是换人查。”
“有道理!”刘能表示赞同。
于谦叹了口气说:“最好是这样,可就怕回京后没待两日,又是定下咱们仨继续查,如此一来,那真是想在家过年都不能了。”
“还真是。”刘能有些烦闷的揪了揪自己的胡子。
“百姓的性命在你们司尊乃至朝中那些大官眼中,有这么重要吗?这些人作案从不伤官,只对百姓下手,表面看只会造成百姓恐慌,慌着慌着也就习惯了,不差这一个年。”
“你这话说的,我总觉得还有别的意思。”刘能说完看向于谦。
于谦说:“他的意思是说司尊若是只看到了表面,这个年咱们便能消停的在家过。”
刘能急道:“司尊是谁?能像我一样?”
陆凡摆手说:
“没必要提前忧心,让咱们怎么做咱们便怎么做,你们还能不听令?今日城门口有人带着毒针,可见有些事,毒虫谷也会露面参与,并非只是躲在后面送毒,只是我没想明白,沈家的案子两个月前发生的,这些人为何非等到今日?是一直没有离开,还是刚来的?让沈家老太太咽气这事儿并不难,为何一定要经蔡医师的手?”
“且这案子凶犯一等便是五年,说不通!”
陆凡挠了挠额头问:“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除了沈家的案子,他们在绥安县还有别的事?”
“也没听说还有别的案子呀。”刘能说。
“咱们能听谁说?倒不如问问韩知县,陆凡说得对,他们这伙人一直留下绥安县有些怪,想要了沈家老太太的命对他们来说并不难,没必要非要经蔡医师的手,除非是有什么规矩,但有规矩也不用留下这么多人,只我送走的就不少,肯定还有漏网之鱼。”
“先吃饭,吃完饭后去县衙看看,周家那些人好问,也就是老道和萍儿的大哥难办一些,能帮就帮一帮,顺便问问绥安县可曾有别的离奇命案。”
陆凡说罢站起身,想要上床躺一躺,歇一歇,等着饭做得了再起来。
刘能和于谦也站起身,二人知道眼下店小二还没回来,想要吃饭只能吩咐留下的逻卒做,二人朝门外走,刘能问于谦:“你说有没有可能绥安县还有他们要杀的人?”
陆凡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他转身问道:“你们说一个行骗的老道,一身武功从何而来?”
二人站住脚转身。
于谦问:“怎地想到老道了?”
陆凡皱着眉,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周家一家人除了萍儿的爹其他人都是好吃懒做的,不可能有人外出务工,这一点不符合他们的标准,周家不可能是目标,但老道出现的太巧合了,他看起来很老,可实际上功夫不弱……”
“不弱?你一巴掌就将让他拍倒了,还不弱?”刘能瞪大眼睛问。
流云哼了一声说:“他也能一巴掌拍倒你。”
“这我可不信……”
“我先去县衙,你们用过饭再来吧,别忘了萍儿和她娘还饿着呢。”
陆凡说罢便出了房门,流云赶紧跟上。
于谦和刘能相互看了一样,刘能说:“这个热闹得看啊,我真是纳闷周家人怎会畜生到连自己的爹,自己的爷爷都杀。”
于谦点头说:“我让逻卒为萍儿母女做些饭食,咱俩也去县衙。”
……
韩知县今日忙的莫说是饭,水也没喝两口。
陆凡到的时候,韩知县也不过是刚刚回来不久,正准备用今日第一顿饭。
周家人除了年轻媳妇,未出嫁的姑娘还有孩子,剩下的人全都关在大牢,也包括那个老道,尸体也运送回来了。
陆凡几人见到韩知县的汤面,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韩知县忙吩咐下人,多做几碗面来。
“我也是想着吃面快,吃完也好审审周家人,看看是谁动的手,原因是什么。”
陆凡说:“我先审审萍儿大哥。”
“嗯?你不是怀疑老道另有所图吗?”刘能问。
“你们可以先对老道用用刑,或许等我问的时候能有点作用。”
“不用等你来问,我就不信用刑之后他还能守口如瓶!”刘能信誓旦旦。
韩知县这碗面吃的很是没滋没味,他想说这案子有他查办便可,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
几人用完饭,于谦说他跟着陆凡审萍儿大哥,刘能不解,于谦说:“既然他对那人最有兴趣必定是有缘故的,我想知道原因。”
刘能犹豫了,是去给老道用刑还是跟着去听陆凡诈供?
韩知县依旧有些郁闷,这几个人怎的问都不问便开始分工了?
陆凡眼下可没工夫考虑谁的感受,他扭头对韩知县说:“你们在大堂上对老道用刑,我在二堂审萍儿大哥。”
韩知县下意识的点点头。
刘能一听只是隔着一道墙,便没在犹豫。
很快萍儿大哥被带到二堂,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陆凡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杯,面无表情的说:“你先在这里等等,堂上有人,老道正在被问话,可能要被用刑,等他扛不住了,便换你去堂前受审。”
萍儿大哥浑身抖的如筛糠一般,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害怕,怕到极致。
陆凡没再说话,于谦坐在一旁很是纳闷,脚下这人已经吓成这样了,不抓紧审等什么?
流云倒是不关心这些,他靠在椅子上正在假寐。
二堂显得有些安静,但堂上可热闹的很。
一开始只是训斥声,很快老道的惨叫声便传了来。
萍儿大哥本来还是跪着,听到老道惨叫之后,他直接瘫倒,好像连呼吸都很困难。
“现在便吓成这样,一会儿轮到你了,你得啥样?”陆凡说的云淡风轻。
萍儿大哥挣扎着跪起,而后玩命磕头口中声音发颤的说:“大人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糊涂,真不是我动的手啊。”
“你动没动手暂且不说,但敢笃定你不仅知道你祖母要动手,且知道为何动手,你全程都有参与,我只是想不通,你祖母的话你听,你祖父的话不听也罢,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要了命去?只这一点,你动没动手都已不重要……”
“他,他不是我祖父啊。”
“嗯?”于谦顿时来了精神。
流云也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