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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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冷汗凝结回到现实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这让我想到了好久以前的事情,想到我为了寻找吴防,我走东奔西的,牺牲了我无数个休息日,费尽心思都没有找到她,有一天找到她我得好好教育她。不想了,想这些事,很伤心肝的,唉,还是回家吧。

    吴强刚才还看着涂满红色光辉的那个小村庄,这会不但红色的光辉退光了,而且被附着了一层朦胧的黑色,庄稼地也恢复了本来面貌,天上波浪式、结节式的云彩也抛掉了红色的外衣,脸面上的红晕都消失了,好像喝醉酒的孩子刚刚醒来一样。

    吴强顺着池塘边的小路前行,只听见齐腰深的草丛里有种声音很惊人,估计是有条蛇被自己惊动了。想到以前在莒州老家上高中时,星期天几个同学跑到距离学校南面十多里外的老营顶和饽饽山上去玩。

    当时就听见旁边的干树叶子里,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回头一看桲椤棵子下面,有一条红色条纹夹杂着黑色线条的大虹(方言读jiàng)盘,正缓慢的爬行,每当看到蛇拼命逃跑的画面,感觉头皮上的神经酥酥沥沥的,吴强加快了步伐。走了几十步听不到那种声音了,只听见有蛤蟆蛙子噗通噗通跳进水里的声音。

    吴强出北门时向着东边走的,是从院子西面回来的,正好围着家属院绕了一大圈。看着无论从院子里通向营房那条南北沥青路上,还是门前东西方向躺在绿色屏障内的土路上,已经退去了人潮,只剩下仨俩人在那里,分别孑立和彳亍着。

    估计快到新闻联播时间了,就加快了脚步往家走来。到这个时候,他好像从域外异端情景里,走回到了现实里。也如从梦幻中走了出来。

    这时,一股温和清爽的风,热情地拥抱慰问了自己。刚从仙界走回来的吴强,闻着和风送来的芬芳气味,感受到清凉的风,那件衣衫突然离皮脱核了,棉布绵软了,汗水一下被风吹干了,溪流断流,烘焙出的盐卤还在脸面上,身体上展晒着。

    刚刚感到惬意一时的吴强,感觉皮肤变得紧绷了,盐卤腌制着表皮,顿感瘙痒无比,汗味环绕,汗毛孔也被堵塞了,皮肤直接不能呼吸了,给人一种走在橡胶皮囊里面的感觉,顿时异常地憋闷,喘气都不畅通。吴强满脑没了别的想法,只是想着回家首先要冲凉,我快走,念叨,快回家冲凉。

    【注】溜沟子鸟:是顺着河沟石缝飞跳的一种黑背,白肚皮的小鸟,速度之快,就如闪电,不是一般鸟而能及的,防备心思很强。溜沟子:方言指拍马屁。

    三

    进了大门,右拐第一个门洞就是自己居住的单元,迅速上了二楼拿出钥匙开门,不经意间听到家里有人讲话的声音,听着不像妻子,不说一点也不像,至少听着那种腔调就不是自己的爱妻,她对自己讲话的口气有些生硬,听着这种讲话的腔调,好像是年轻恋人撒娇的语气,还格外嗲声嗲气的,冲到耳朵里,浑身一哆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吴强将钥匙放到裤兜里,拿出军人气质,抻抻上衣底边,看看裤腿上,有许多小姑叉子(鬼针草)黏连着,赶紧低头弯腰下去一通撕扒,清理的过程中,手掌与小腿被扎的很疼,看着地上散落着那些黑针似的植物种子,抬脚推到墙根才敲着门,真糟践了这些清热解毒,舒筋活血的好中药材。

    胡菲菲正同她胡鹏打电话,听到丈夫敲门,拿着电话的手哆嗦了一下子,一股热浪搔首而出,就赶紧对着那头说:

    “鹏鹏再见了,老吴抽完烟回来了,关于保赢的事,咱们下次再聊啊,免得让他听见,让他觉得尴尬,我也不爱欺负人,尤其咱们这种的关系。”

    吴强站在门外等着妻子来给自己开门,这也是故意提醒她注意一下,免得自己莽撞回家看到不该看的画面,听到不该听到的话。可是半天也没开门,吴强怀疑在里头客厅里的妻子,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又敲了一次,接着听见胡菲菲跑来了说:“来了,来了。”

    胡菲菲打开门一见老吴,转身去了客厅,吴强进屋关上门,赶紧脱了鞋子放到门后面的鞋架子上,将脚伸进外出时随便扔在门后面的拖鞋,转身小心翼翼朝着客厅里走去。

    胡菲坐到沙发上,看着走进来的丈夫,心里就是一惊嘀咕,我讲的话别是被他听到了?不会的,我没讲什么不合适的话,听到就听到吧。不管他,反正我们从来也没做出格的事情。

    想到这些,胡菲菲放开了许多,借着机会,拿着暖瓶,给丈夫倒了一杯水说:“回来了,不赶紧歇着,怎还要继续锻炼?有瘾。”

    “只是——”吴强看着一个地方说。

    胡菲菲一扭脸,看着黄乖乖正趴在丈夫的沙发上小憩,一下子会心的笑了起来了,就为这,好说,我将它抱走不就行了。

    吴强像往常一样等待着妻子抱走狗,他不愿意接触那条狗,很不情愿。

    胡菲菲过去抱起乖乖犬说:“老头子它占着你的位置,这会儿,给你腾出地方来了。”

    吴强的目光没有落在胡菲菲的脸上,感觉她的表现不同于平常的举动,以往见了自己都是爱答不理的,今天突然热情起来,分明是她高兴了许多。有些高兴,看着电视说:“我要看新闻。”

    胡菲菲抱起狗,赶紧去给老吴调频道,换过来频道,就在那儿荡漾不止。

    吴强坐到沙发上,看着妻子抱着乖乖摇摇晃晃的,在自己的眼前走来荡去的,觉着有些眼晕说:“你抱着乖乖不累,还不快去坐下。”

    胡菲菲坐到沙发上,将乖乖放到自己的脚跟边,看着丈夫喝完水,说喝那么急做甚,吴强说,出了一身汗,口干舌燥的,耳朵起茧子了。

    胡菲菲问为何,吴强划拉着身体,表情里写着苦难:“哎呀,媳妇,那些鸟儿,吵死我了,我喝几口水,就去冲个澡,别提让汗水浸泡,让盐卤卤成烧鸡的滋味多难受了。”

    胡菲菲听着丈夫讲话很有意思,放下狗狗,马上献殷勤给丈夫倒水,还说:

    “我再不知道行了,你以为我没出过汗水咋地,我再不知道卤鸡的滋味,原先我干活,哪一天不出大汗,也就是,嫁给你了,才没出那多的力气了,跟你享福了就是了。”

    “唉,媳妇还挺有良心的哈。”吴强赶紧摆手说:“看你忙的,不劳驾你了,我自己来。”

    “哪能,我能忘记你吗,打归打,挺归挺的。说实话,这种滋味,我感触最深了。可怜,想当初,出一身汗,接着还得干活,被风吹干了,就如掉进糊涂,浆糊锅里捞出来一样,里外不通气,别提多么难受了,我当初干苦力,还有时间去洗澡啊,现在条件好了就是了。”胡菲菲听了丈夫的话,回忆起过往来,写满了一脸苦楚,“我一番好心好意,人家还不领情,你自己来吧,你不用我算完,那我可歇着了。

    “我怕累着谁,你也是不识好人心。”

    “你洗澡,别忘了多掺些热水,灶上的铝壶里有热水,我早给你预备好了。”胡菲菲重新抱起乖乖,看着吴强询问,“今天又到哪儿游荡了?”

    “我到哪儿游荡你也关心?那你怎会不摽着我走一趟?”

    “因为你是我丈夫,我当然要关心你了,至于摽着就不必了吧,总归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些空间,才可以喘气通畅。”

    “要是你还关心我,到什么时候也陪着我一起去啊,我不要喘气通畅好不好?”

    胡菲菲想到自己,经常都会好好利用这个时间和胡鹏联系,最放心不下孩子保赢了,想到这些,故意找个理由说:“我陪着你一起去,谁看着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