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医才从帐中走出来几步远，就再寸步难行。

    “神医，你救救我家可怜的孩儿吧！”

    “先生，我家大人想请您到府上一叙，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神医！神医！救救我吧！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别走啊！”

    “神医……”

    只因排队的病人见他出来，立即涌上前去，将他团团围住。神医被身边的人东拉西扯，耳边又尽是诉苦求助之语，只觉自己的仙人气质受损。他干咳一声，赶紧把一只手伸进袖口，再拿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一个白瓷小瓶。

    “好了好了，都别吵，你们运气好，今天算是来着了。”神医脸上作出严肃之色高声喊到，“这里有我新炼制的丹药，尔等小疾准保药到病除！一人一颗，拿了就走。别挤别挤！”

    神医从小瓶中倒出红色丹丸，一股馨香之味霎时流露出来，他准确地把一颗颗药丸放到每个人手中。发药过半之时，他突然冷哼一声，手指微弹，几颗略有不同的黑色药丸竟直接射入几人口中。这几人喉中一噎，然后就四肢一软跪到地上，不停地呕吐起来，四周之人赶忙避开。

    “敢在我面前浑水摸鱼，方才明明没有排队，现在却想骗我丹药，你们就好好地躺上几天吧！”神医嘴里说着，手上不停，不多时便在众人的道谢声里发完了丹药。

    接着，这位神医就径直向莫问走来，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也不等双方说话，神医脸上的表情却变了几变，似乎很是惊讶，然后又是恍然，再有按捺不住的惊喜，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请问……”莫问不明所以，想要开口询问。

    “嘿，小兄弟，你所患疾病真是世间罕见啊！”神医表情夸张地说道。“还好还好，你遇见了我！”

    莫问头一回听见人叫他小兄弟，对方虽然一张脸看着稚嫩，但明显比他大不少，一时有点不习惯。又听见对方说起他的病情，心中也隐隐有些紧张起来，问道：“大夫，我得什么病了吗？”

    “得病？啊，是，没错。”神医点了点头，“你这病可不好治，跟我走一趟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想治吗？”

    “请问这孩子得了什么病？”胥丰田担忧地问道。“能治当然要想办法治好。”

    神医这才看向莫问身旁的两人，脸上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答道：“他这个病吧……说大不大，说小却能害命，是阴阳缺律，五行偏盛……不是一下子能够治好的，需要长时间地调理。最主要的是这天下能治这种……病的人很少很少，几乎没有！”

    “如此麻烦？”孙青沉声道。

    胥丰田总感觉这位神医有哪里不对劲，面色古怪地说道：“您的意思是说，您能治？”

    “对，我能治！你们是送他来的吧，把他交给我就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神医说着就把手伸向莫问的肩膀，却被孙青挡了下来。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孙青面色不善地盯着对方，厉声问道。

    神医面色一呆，脸上有些尴尬，然后双手一拱，说道：“是在下唐突了。在下仲孙启，研究医术一道有些时日了，略有些成就。你们也见到了，我平日里也是治病救人，行善积德，绝不是什么居心不良之辈。”

    “你看起来如此年轻……”

    孙青还要说话，胥丰田却出声道：“我有一事想先让先生解惑，先生仅凭切了一下手腕，就能判断出如此恶疾？”

    仲孙启轻蔑一笑道：“凡医当然不可能，但是对于我来说却算不得什么。你只看见我碰了他的手腕，我却是早已将他的脚步、气息、面色都瞧在心里。他是否夜晚发热不止，白天却毫无异样。而且他刚刚淋了一场大雨，但他病发却并非因此，而是情绪起伏所致，尤其是在其病发之时，身上还别有异象。再这样要不了几次，便是他的死期。哼，如果不相信我，何必到这里来找我！”

    胥丰田听对方说得丝毫不差，心中一惊，连忙再说到：“先生莫要生气，我也只是关心孙儿病情。那敢问仲孙先生，要治好这孩子的病，要多长时间，有多少花费？先生好像很想带他走，但我既未见先生店铺，也不知先生居所，不知要把我的孙儿带到哪里去？”

    仲孙启闻言，微张双唇，心中略一思索，便一一道来：“怪在下没有交代清楚了，我也是见猎心喜。我等行医之人，但凡有些成就，便不满足于寻常病患，总想遇见些疑难杂症。您这孙儿，或者说这位公子——你莫要惊讶，行医之人多少会些观面之术。他的身上症状不是凡疾，在我亲自见过的疑难杂症中也排得上前三。

    “要治这病至少需要花上……十数年时间，且必须远离世俗侵扰，我打算带他回到山上。至于花费，倒是不必要了，只是需要拜入门下。他这病要是能治好，反倒说不定是他的造化。”

    一直没说话的莫问这时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是打算收我为徒吗？”

    “我收你为徒？当然不是！”仲孙启有些诧异地说道。

    莫问继续问道“那我是要拜入何人门下？我不想学医……”

    “谁说让你就一定要学医了？”仲孙启神秘莫测地笑道，“我师门所研甚广，寻常人想拜都拜不进，你还挑三拣四的。小兄弟，你别忘了，你得先活着才能做其他的事情。至于拜入何人门下，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

    仲孙启说完又感觉自己刚才说话太过严厉，马上转变神色，语气缓和道：“小兄弟，不要太担心了，你想学什么？”

    “我想变强！至少要和我先祖一样——能飞！”

    莫问说出的话没让仲孙启有何反应，倒是让胥丰田和孙青面露奇怪之色。

    没想到仲孙启一脸自信地答应道：“不成问题，只要你跟我上山，我马上就让你飞。”

    “这……”胥丰田和孙青相视一眼，只觉得仲孙启和莫问的对话让他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又是到山上拜师，又是修炼飞天，说得若有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二人虽然对于修炼者有所耳闻，但也只知道是比普通武夫强上不少，能用一些诡异手段伤人，却从来没有真的见过能在天上飞的人。

    倒是孙青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说了话：“如果这位神医说的是真的，让莫……孙耕去山上治病，同时拜师学艺，也好躲开世俗。”

    胥丰田也不知说些什么，觉得孙青之言有些道理，便应和道：“这也不错。”

    “你呢，小兄弟？”仲孙启期待地看着莫问，“是不是答应了？”

    莫问看了一眼胥丰田和孙青，又看了看仲孙启，回到道：“我愿意！”

    “好好好！”仲孙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伸手便从兜里掏出一个瓶子交到莫问手中，又深深地看了胥丰田和孙青一眼。“这瓶朱心丹便当作我给你的见面礼，你且收好。此物可有起死回生的妙用，普通人最多服用一粒，再多便有害无益了。”

    莫问好奇地打开瓶子，顷刻间药香便弥漫而出，此物正是仲孙启之前散发给众人的药丸，仔细看去每颗药丸上都有一些细细的纹路，隐隐形成一朵花的图案。

    “这枚绝灵丹你且服下，免得你这两日发作。”仲孙启又不知何时在指尖捏了一枚蓝色半透明药丸，伸手交到莫问掌中。

    莫问也没有任何迟疑，在身旁二人惊疑的目光中，一口就将其咽下。他只觉得那药丸好像一进嘴里就化成了一股气流进入肺腑，先是身体一寒，然后就好像失去了某种感觉，但却说不上来。他从服药的特别感受中回过神来时，身体好像比之前轻松踏实了很多。

    “我感觉一下子舒服得多了！”莫问抱拳道。“多谢先生。”

    “好了，这都算不得什么。你也不必叫我先生，可以暂且叫我启。”仲孙启摆摆手说道，“那你做好准备，我们就约在三日后城门相见。”

    “好！”莫问点头答应。

    “先生，”胥丰田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您所说的师门在哪里的山上？”

    “说了你们也不会知道，而且你们也不必知道，不过可以告诉你，那里据此九万里。”仲孙启高深地一笑，说着便转身离去，也不管“第二医馆”和帐子，手一招，那桌上的茶壶就回到了他的手中。只留下惊奇的三人站在原地。

    莫问看着对方晃晃悠悠间就消失在了人群中，一下子感觉那神医和之前的半仙儿带给他的印象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