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火葬场再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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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事发

    宫人恭敬道:“还有明霞郡主说,前几日她也买了顾郡主香坊的那味白玉槐花香,昏昏沉沉睡了两天才醒。”

    栖如把卷轴叠起,面色一沉:“什么?”

    宫人连忙道:“奴婢是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盖过去,别让小姐怀疑到香料上。”

    栖如冷声道:“既然知道,还来问本宫做什么?”

    宫人连忙道是,栖如却叫住她:“回来。”

    宫人连忙止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栖如面色冷沉:“本宫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你派人去月氏一趟,直接问他们借刀杀人,用本宫的女阁去杀权渠是什么意思?”

    她给了月氏这么大的权力,月氏竟然用来背刺她一刀。

    如果是不愿意她和西晁合作,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月氏的家主一向不是这种性格。

    更别说月氏二公子那个懦弱性子了,怎么可能敢出头去下这种命令,恐怕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反正月慜都已经在她这儿,就算是这么撕破脸地一问,月氏也拿捏不了她。

    —

    而月氏家主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陡然一懵:“什么意思?”

    宫人复述了一遍:“长公主殿下到底是顾及着月氏旧情,此番,是想要一个说法。”

    宫人暗示着月庸禹:“殿下本可以直接了当地把月氏摘出来,再不用月氏,可派奴婢来这么一问,无疑就是给您转寰的机会,若是您能服个软…”

    月庸禹依旧不能理解:“可月氏和西晁王子遇刺的事情完全无关,长公主殿下要我怎么转寰?”

    宫人的脸板了起来:“月大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当天女阁掌夜人亲眼所见,是月氏二公子月凌前往女阁下的命令,您还是老实交代,向殿下请罪,否则殿下定然不能轻饶了月氏这一遭。”

    月庸禹着急了:“西晁王子遇刺那天,月凌中毒昏睡不醒,如何去女阁!这分明就是有心之人的陷害!”

    宫人只觉得月庸禹无可救药了,面色也冷了:“都到了这一步,月大人,您就认了吧,二公子可是拿着您的令牌前去女阁的,就算人看错了,令牌又怎会有假?”

    月庸禹急得抖袖:“这可怎么是好!那日月凌确实昏迷不醒,还是去宫里请了御医来瞧,说是中了摄魂散,太医院御案绝不会出错!此次当真是有人陷害!”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面色惊恐:“坏了!”

    他立刻叫自己的下人:“快去书房暗室里看令牌还在不在!”

    下人看月庸禹急成这样,拔腿就跑,不一会儿就拿回来了一块令牌,月庸禹急忙接过令牌,然而在接过的一瞬间就心头一坠,立刻就发现这令牌竟是假的。

    是谁竟处心积虑偷了令牌,去女阁栽赃于他,酿成如此大祸?

    还提前迷晕了月凌。

    怎么会如此恰好?

    这一步步,当真是要绝他也。

    难不成,是陛下发现了月氏和长公主的结盟,要设计离间麽?

    否则何人能设下如此周密的局陷他于如此万劫不复之地!

    这种手段,还有深入月氏的能力,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宫人也看出来月庸禹恐怕真有隐情:“月大人,可是这令牌有何异样?”

    月庸禹将令牌给宫人,宫人一掂便知,这令牌居然是假的。

    宫人也诧异了。

    居然真如长公主殿下所言,有不对劲。

    如果是令牌被换,那一定就是有人栽赃陷害了。

    月庸禹拱手道:“麻烦姑姑与长公主殿下说明,月氏绝对没有不臣之心,如果真的有不臣之心,又怎么会把月慜送进宫里,不给自己留一张底牌?”

    宫人一想,竟确实如此。

    要是月氏真的想反,想威胁殿下,怎么可能还怎么如常地把月小姐送进宫里,难道就不怕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会轻易被长公主殿下钳制麽?

    宫人一刻也不敢耽搁,行礼告辞后快马回到了宫里。

    而栖如正在摸着那只白猫,表情冷漠阴郁:“回来了?

    “月氏是不是一副义胆忠肝的样子,说绝不和外邦合作,让我好好考虑清楚,是要西晁势力还是要月氏?还是说,吓得不轻,求你给他们说好话赔罪,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

    宫人出了一头冷汗:“都不是。”

    栖如抬起了头,反问道:“都不是?”

    宫人把头伏得更低,连忙道:“月大人完全不懂奴婢在说什么,还当场拿出令牌要查验,却没想到令牌已经被人掉了包,根本就不是您给的那一块,这件事是有人陷害月氏,好离间月氏和您的关系。”

    栖如摸猫的动作一僵。

    能在知道月氏和她有勾连的情况下,还知道她的女阁,知道月氏有女阁的令牌,这绝对不是易事。

    更何况还要偷,偷得悄无声息,要能易容成月凌的模样去女阁行骗。

    这不太可能…

    栖如眉头紧皱:“本宫召那夜的女阁守夜人问过了多次,次次都极为确定来者就是月凌,绝无易容痕迹,还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月氏屯兵的辛秘,怎会有假?”

    宫人连忙将一本御案呈递给栖如。

    栖如不明白宫人是何意思。

    宫人连忙道:“西晁王子被刺杀当晚,月凌公子中毒昏迷,召御医前去月府,御案有记,前往者为李太医、刘太医、窦太医三位太医,月凌公子之症为中摄魂散之毒,月氏二公子昏迷一事确实无疑,恐怕此番是有人有意搅局。”

    栖如翻着御案,果然如此。

    清清楚楚,是抵赖不得的。

    摄魂散?摄魂散…

    为何听起来如此耳熟。

    栖如却猛然想起来一个人。

    那人的声音清冷:“…香中有摄魂散,臣女又令香坊低价卖香给学子,有读书人之处,自然…”

    栖如忽然站了起来,那白猫摔在地上,连忙惊惧地跑开了。

    还有,上次召女阁守夜人来,守夜人说女阁少了一块名签,是堂溪梅的。

    而东宫如此森严,什么人能轻易进入东宫,拿着名签去号令梅君?

    不就是顾怜幽吗!

    顾怜幽在东宫来去自由,甚至如入无人之境。

    能这样出入东宫的,除了她,还有谁!

    栖如秀眉倒竖:“顾怜幽在何处?”

    宫人跪得额头贴在了地毯上:“昨夜有影卫来报,说东平郡王悄悄把顾郡主带回了郡王府。”

    栖如一腔怒意,冷声道:“无论用什么办法,就算绑,也要把她绑进宫来!”

    宫人磕头道:“唯!”

    顾怜幽醒来时,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窗户开着,窗外的鸟儿扑棱棱从枝头飞下来,震下一树落花如瀑,纷纷扬扬,好看极了。

    不远处是环绕园林而掘的小溪,时时闻鸟语,处处是泉声。

    顾怜幽回想着喝醉前的事情,抬头往外再望去,莫名多了一份笑意。

    虽然说昼轻舟被架空成这样,什么都不能做,但闲情逸致倒是不少,把郡王府布置成这般模样,虽在市井却也如在山林。

    她起身穿好鞋往外走,昼轻舟就坐在拱桥上打着水漂,身边一堆小石子,而他的仆从还在满花园地找石头。他们乱七八糟的,他倒闲适,慢悠悠地打着水漂。

    富贵闲人一个。

    顾怜幽走上拱桥,也坐了下来,腿荡在空中,随手拿起一块石片扔出去,在水面上弹了几下飞出去。

    她的衣袖滑落,露出胳膊上已经愈合的洛神花印记。

    昼轻舟也扔了一个,比她多弹十几下才掉进河里。

    顾怜幽惊讶道:“还挺厉害。”

    昼轻舟哑然失笑:“你天天闲着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自然和我一样在这些闲事上厉害。”

    顾怜幽嗤笑一声:“你这就不知道了,我最向往的就是这种日子,闲云野鹤毫无压力,想去山里捉鱼就去山里捉鱼,想去划船就去划船,还可以养一大堆鸽子,气上来了就煮一锅,兴头上来了就再买一堆,这样的日子才好呢。”

    昼轻舟笑道:“说起来,我过得好像就是这种日子。”

    顾怜幽把手枕在脑后躺在了拱桥上:“所以说,你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别管那些眼睛,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他们看你打鱼摸石头,恐怕都心生艳羡。”

    昼轻舟也不管脏不脏,和她一样躺了下来,浅浅勾起唇角:“你和我的脾气太合,合得我有些相逢恨晚。”

    顾怜幽笑着。

    而郡王府的小厮跑得快鞋底着火,在桥下喊着:“盛英郡主,宫里来人了,说是长公主殿下要见您,小的看那架势,恐怕来者不善,您要不要躲一躲?”

    顾怜幽笑着看向昼轻舟:“你看,事情来了,是躲也躲不过去的,你就在此处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她毫不犹豫起身往前走,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她刚走没几步,昼轻舟就看见宫里来的人把她钳制住了,几乎是半绑半请地把她给带走了。

    昼轻舟起身道:“准备马车入宫。”

    “是。”

    顾怜幽被钳制上了马车,虽然宫人态度都恭恭敬敬,却都是强挽着她的胳膊,说着长公主急见您,把她押在了马车上。

    上了马车也丝毫不松开,甚至直入司马门,进了内宫,顾怜幽到了内宫,见宫人还钳制着她,淡淡道:“已经入了宫,本郡主就是再跑也跑不到哪儿去。”

    闻言,两个宫女才试探着松开顾怜幽,却还是紧跟着她。

    顾怜幽毫无畏惧地抬步走进栖如宫中正殿。

    栖如正在殿中等着她来,一只手按着怀中的白猫,猫毛竖立似乎受了惊,却不敢动弹,只能被栖如一下下地摸着。

    顾怜幽行礼道:“顾怜幽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栖如头也不抬:“你用了什么办法,能让自己看上去完全和月凌一模一样?”

    顾怜幽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臣女有易容之法,比寻常易容之法更不易被发现。”

    栖如的动作一顿,冷光从眸中乍露:“你竟然敢承认。”

    顾怜幽淡淡道:“臣女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大周之事为大周之事,让外邦蛮夷插手,臣女觉得羞愧。”

    栖如尖利的指甲陷入猫的皮肤,猫立时哀嚎起来,应激地挣脱跑开了。

    栖如愠怒道:“你知不知道毁了我下得多大的一盘棋!”

    顾怜幽仍旧面色平静,没有怕死之意:“臣知道,千岁是想西晁佯装攻打,让昼氏父子自乱阵脚,待朝堂大乱之时,您便可以想办法监国,再派兵攻回去,西晁节节败退,千岁出兵指挥场场得胜,臣民的心自然会向着您。”

    “作为报酬,您假意输掉几个城池给西晁,而此刻,为了保住性命,臣民自然会拥戴您,希望您一直监国指挥兵事,而您,也就顺理成章在太子被废,陛下身体不济之时手握大权。”

    栖如怒道:“你既然都猜到,为什么还要坏了本宫的大事!”

    顾怜幽骤然抬起眸来:“大事?”

    她没得到栖如许可便起身,走到了栖如面前,语气冰冷:“西晁现如今如此强盛,会满足于区区几个城池吗?您自诩善于谋算,可是来日大周内乱,西晁难道真的会安安分分,不会打进来?”

    闻言,栖如心下涌起了大浪。

    顾怜幽咬牙切齿道:“在臣看来,这是愚蠢,杀掉权渠,斩断与西晁结盟的可能,这是臣为您所做的最值得褒奖的事情,您要知道,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更何况欲壑难填,相与几城,往后就是整个大周被吞并,君当慎明!”

    栖如握紧了扶手,怒不可遏:“顾怜幽,我看你是想我杀了你!”

    顾怜幽却丝毫不让,一双眸似剑锋利:“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她直接跪了下来:“今日既然已经成事,臣毫无遗憾,亦无怨言,请千岁赐臣一死!”

    栖如瞋目切齿,暴跳如雷:“本宫还没有上位,你便一副忠臣撞柱死谏的样子,是指责本宫昏庸,辨事不清吗!”

    顾怜幽冷声道:“臣所言有无道理,您自己清楚,他日昼氏父子是下台了,大周也将不复存在,那时,您再要大位有何用?”

    “您被急功近利迷了眼,今日臣愿以一死,换千岁清醒!”

    她行礼跪拜时袖子微微下滑,露出了部分洛神花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