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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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继母昏迷,受惊离家

    四十六年前,我爹总是穿着西装坐在大堂,每日给我娘上香完后,便把双手背在身后,他出门前总和我说:“臭小子,死后财产一分都不留给你!老是和我作对。”

    你太爷爷是个体面人,那时,村里人都敬畏他三分,我经常惹他生气,其中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信不信我离家出走。我让你断子绝孙。”

    1938年六月九日,我便出生了。为阻止日军西进,蒋采取“以水代兵”的办法,下令扒开位于中国河南省郑州市区北郊17公里处的黄河南岸的渡口——花园口,造成人为的黄河决堤改道,形成大片的黄泛区。我的名字应运而生,你太爷爷不是个文化人,可他偏偏算命说我命里缺水,“名者,名形者也;形者,应名也。”张应海是我原本的名字。

    那时,我们家在乐平市算大户人家,南外街北接城南,南至乐安河。沿河街南临乐安河,北接程家巷、雷家巷、张家巷。我姓张,自然住在北边张家巷,江西省乐平镇东大街财贵巷8号,那是我出生的、玩耍、偷懒的地方。南起沿河街,北通迎宾东路,西靠程家巷,据你太奶奶说,清乾隆时张氏在那聚居成巷。巷中建有张爷庙,供奉有大张爷、二张爷、三张爷神像。解放后,逢年过节,或是求神问卜,一般都要沐浴焚香敲锣打鼓请出张爷菩萨。

    门口的两台石狮子被擦的油光亮,屋前院子大门总是半看着。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原本荒疏的院落,竟在花草的衬映下显得生动质朴了些。墙内的马厩,间或着几声惊人的“咴咴”声。邻里的孩子每次看到我就会大声叫着:“那个家里有马的小祖宗来了。”

    我念过几年私塾,可没心情整天坐着听古板的先生教学,便逃学带着几个好哥们看洋人跳舞,那滑稽的样子能让我乐一整天,看完跳舞便钻进当铺后的酒池里,一泡就是一个星期。我也不缺钱,你太爷爷的钱经常放在书房第三排的架子上,我每天偷一点,他也发现不了,就算他发现了,我就骂他“老糊涂。”他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太爷爷总说造孽,生了我这个败家子,继母几度要赶我出去,都遭到了张应昌的反对,他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我的弟弟我来照顾咯。”他比我早出生三年,可心智实在是不成熟,我向来只叫他的名字,每每,继母打我或我和继母争吵时,他就在一旁傻楞着或当一个和事佬,那种受气包的样子想想就很生气。

    有次,我骑马摔了下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你太爷爷出门谈生意去了。家里没人管我,也没人定时给我送饭,我气急了。便半夜偷溜到继母的房间,诬陷她偷人,她倒见过世面,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她脱下布鞋朝我打来,我左躲右藏,心想我一定要教训她,平常只知道咳嗽娇柔的女人,生气时,竟然像一只野猫似的越打越凶,我又不是一个苍蝇,不甘心让她拍,我一把拽住她的头发:“你滚出去。”

    我另外一只手捏住她的脖子,她想挣扎逃开,挣脱不开之后,她张开嘴想要咬我,我又使出力气扯紧她的头发,这样她就动弹不得了,她气的银牙紧咬,哆嗦了半响,她才喊出:“你这个婊子生的。”我听得更来气了:“去你妈的!”

    双手一推,她就跌坐到墙角里去了。

    我站在天井下,好一会,她都动弹不得。那时,我慌了神。

    天井将大自然嵌入院落,人可以足不出户,即可将日月星辰尽收眼底。高墙重门,似是看破风尘想与世绝缘;破口冲天,似又想突出苦海重围,能有作为;坐井观天,取无为而有为,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那个想突破重围的我,在那个惊慌失措的夜晚,我和一个哥们带着不多的盘缠,开始了流浪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