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脸色涨红，使劲抿紧嘴唇，好让哭声不至于从胸口发泄出来。

    “我绝对不会让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离开的！绝对不！”

    她眼神坚定，无法动摇。

    阳台上，吊兰在生长绿叶。柔韧的枝条错落有致的垂下，沐浴深色的夕阳。

    倘若从此处下望，能看得见街上繁忙如工蚁的人在街道里四处穿梭。汽车停在十字路口，路过背着大部头书包的小学生，礼貌的站在路口鞠躬还礼。

    高楼间有成群的家养鸽，白灰色的鸽群绕过docomo大厦，向着下方俯冲，片刻又从另一头扇动翅膀归来，如此循环的绕着圈。

    据说鸽子能感应到地磁线，因此它们寻家的本领远超一般物种。

    就像候鸟，从一地飞去远方，来年还能找来。周而复始，成为规律。

    龙淮君犹豫着，是否要向女孩说出实情。

    女孩将双手撑在膝盖上，真诚地看着她。

    不达目的，不会干休。

    龙淮君眼睑低垂，撅着嘴唇，在漫长的沉默中，女孩的眼神越来越炽热。这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心头慌乱。

    就这么告诉她吧？

    实情本就与她无关，作为局外人，道出实情轻轻松松，没有负担，不需担心利益和道德。

    那就这么说出来吧——

    龙淮君抬起头来，自然接触女孩茫然的眼神。

    ——

    那也太残酷了。

    要说千年时间给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让她分得清何种悲剧值得惋惜，何种感动最为真挚。

    女孩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青春靓丽，大好时光。她无疑是动了真心，动心的对象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可那不是她的错。

    她理应得到该有的幸福。

    龙淮君吃了一惊：

    我为什么要为这些事情多愁善感？

    这种情况并非自己造成，如果直接说出实情，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她肯定会知难而退。

    她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如今感情失利，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片段。

    这种遭遇谁都可能有，如果要为此纠结，那岂非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这个词完全适合她。

    窗外的微风，女孩倔犟的眼神，以及不知何处吹来的草叶的清香。女孩沉默着，随后站起身。

    这样坐着腿会麻，女孩揉了揉腿，静默的低着头。

    “抱歉，”她说，“感谢您的招待，我这就走了。”

    这样的话，重现面前。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对话。龙淮君陡然意识到，某个时间，也有一个男孩曾说过和她一样的话。

    那时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如今重回心头，让她寒毛乍起，目瞪口呆。

    女孩低着头，挎上肩袋。

    夕阳光从阳台照进，金色的光斑攀上女孩光洁的丝袜，照上她竖在身侧白皙的双手。

    龙淮君张了张口。

    女孩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大门阖上，哐当一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

    龙淮君重新坐下。

    喝一口红茶，但茶在嘴里完全无味，她心有不甘，又将茶叶也放在嘴里咀嚼。

    湿答答，柔软干涩和纤维感在舌尖刮蹭。她捂住嘴，冲进卫生间。

    扶住垃圾桶呕吐，过后，她坐在马桶上，望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掌发呆。

    直到电话铃响起，她才像个木偶似的，寻到沙发上的手机。

    是庭香知美来电：

    “淮君？在家吗？”

    “嗯。”

    “晚上可有安排？”

    “没有。”

    “那么，到阳台上看看……”

    她神神秘秘的说。

    龙淮君站在阳台，扶着护栏，探头向下张望。

    庭香知美站在花坛边红色的邮筒旁，冲她挥手。

    “惊喜！突然造访，不会嫌弃我吧？”

    她的笑声从听筒里传出。

    龙淮君笑着向她挥了挥手。

    ……

    知美带来了一瓶红酒。

    她拉开冰箱，惊讶的说：

    “居然没有啤酒？”

    “戒了。”

    “啊？是戒了啤酒，还是说什么酒都不打算碰了？”

    “只是啤酒。”

    “那红酒也还能接受吧？”

    “没问题。”

    庭香知美高兴地拍拍手。

    “那就太好了！如果带来红酒只有我一个人喝，那就太寂寞了！”

    龙淮君笑着说：

    “其实喝点咖啡也可以。”

    “什么呀，咖啡怎么适合约会。”

    知美嘟着嘴说。

    把晚餐叫作“约会”，天底下她独一份。

    龙淮君笑着摇摇头，心情轻松不少。

    ……

    应知美要求，龙淮君在厨房做饭，她帮忙收拾房间。

    晚餐吃鱼和煎牛排，有一点西兰花搭配牛排。

    鱼要处理，还要上锅蒸。期间龙淮君既要不停参照菜谱，又要处理牛排。

    新手上路，忙得不可开交。

    庭香知美很快就将客厅收拾干净，剩下的时间，她走进卧室，兴奋的四处打量。

    空气里的香味越加浓郁，庭香知美灵敏的鼻子闻到那种香气，浑身上下就像是蒸了场桑拿一样软了下来。

    软绵绵的单人床。

    青色的鹅绒被。

    床头有个抱枕，是个蓝色圆头圆脑的布偶。

    卧室很紧凑，因为是一个人住，所以空间都被刚好占用。

    不大，也不给人狭窄的感觉。

    衣柜。

    衣柜还是不要打开了，有点过分。

    稍作犹豫。

    衣柜里当然大部分是衣服，让她一饱眼福。

    一面是挂着的外套裤子，一面摆着帽子之类的装饰品。

    当然还有内衣。

    喷香扑鼻，香艳绝景。

    庭香知美心脏砰砰跳，连忙关上衣柜。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那股香。只有自己一人才闻得到的香味，她幸福的想到。

    晚餐时间，庭香知美一边嚼着牛排，一边对清蒸鱼赞不绝口。

    “要是有你这样的手艺，我绝对会发胖的！”

    “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淮君你做菜真的好吃！绝对百吃不厌的那种！”

    龙淮君笑着说：“其实我才开始学做饭。”

    “欸？不是吧？”

    “嗯，以前对做饭不太感兴趣，最近才开始改变态度，认认真真的做饭。其实，一旦能做出好吃的饭菜，成就感比教学生也一点不少的。”

    “这也仅限于你这种聪明人吧？”知美叹口气，“像我，就算盯着菜谱，或者时看着教学视频一点点做，也完全把握不到精髓。完这个人，做菜真的就是一塌糊涂，怎么都教不过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