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去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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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移形换位 回山做法

    水光不动日初长,山绿无风自在香。

    碧霄澄静无声,好似怕吹散了眼前的微云。

    藏雨乐师望着抵在额头的那支符笔,顺着笔杆,符笔的主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倒是那符笔早已干枯的笔毫散发着似臭非臭、颇为暧昧的气味,让他一下子走了心神。

    常听说在死亡来临之前,人总会在刹那间回顾自己的一生,藏雨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如何传下来的,但他此刻回想的的确不是自己颇为传奇狗血的前半生。

    此情此景,他只想说一句:救我!

    可是张玉山不依不饶,一点金光顺着符笔打入藏雨体内,随后二人一触即分。

    肇事者张玉山一把被紫金雕抓住,紫金宝马一整个漂移将主人丢上背部,而身为筑基修士的藏雨此刻体内清浊二气被张玉山打散,失了平衡之气机,直溜溜地往下坠去。

    “别看热闹了!拉我一把!”

    藏雨拉风的兜帽被吹散,露出一张介乎于沧桑与年轻的焦黄脸蛋来,眸子明亮,胡子拉碴。

    此时他正扯着一根布满松针的枝条缓缓下落,他也不嫌扎手,毕竟他体内被种下莫名符箓,一身气机紊乱如絮,再无斗战之力。

    “雨老鬼,你终于输了,我就说会有人揍你的吧!咕咕,快把辣面片交出来!”

    藏雨落在松树之下,其枝丫处还立着一只鸽子,这鸽子肚子圆鼓鼓的,正叉着腰耀武扬威。

    那松树干上还露出一张老人的脸来,正无奈地看着一人一鸟完成着交易。

    “见过前辈。”

    张玉山乘着紫金雕飒然降落,见礼于那松树精怪面前,似这般门中精灵,背后大多都是高人长辈,自不可怠慢。

    正如之前所见的万兽峰老树妖,其辈分怕是还要在掌门师叔之上。

    松树老怪点点头,将鸽子精丢到树冠之上,只留下那藏雨瘫坐在树下。

    “此前多有得罪,在下藏雨,乃是圣宗羽客,此番出手却是奉命行事。”

    藏雨话里有些苦涩,堂堂身触境界,却是拿不下一个炼气四重的稚童,简直是丢了他们四杀的威名。

    张玉山看了一眼玉真,后者会意,手上已然捏好咒印,随后他才取出符笔,默念真言,一点清光自符笔跃出。

    能够降服筑基仙长的符箓,自然是掌门师叔送赠的,一道伏藏符,打散雨师体内清浊二气。

    但也并非有了符箓便是高枕无忧,施展的时机才是最为关键的,否则一道符箓便能够斗败敌手,谁人还去修炼他法呢?

    解了雨师体内的禁制,张玉山不做停留,径直往山外飞去,这次再也没有任何阻拦,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已有自保之力。

    穿渡门内瞬步台,张玉山已经来到了沧灵境内。

    梁州三十六郡,三宗各占其一,圣灵所辖为十二灵境。

    张玉山望了一眼底下的郡城灯火,转身往城北飞去。

    北去三十里,有三山独出,立于众山之中,中柱高而平,两翼跃然,拱卫其间。

    山右名节山,山左号荣山,中柱无名,唯有节荣观独坐此山。

    两旁崖石耸立,寒气压人,春光不至,幽谷回响。

    轻触崖壁,念及昔日初到此地,正值上一任观主仙去,物故人去,信徒星散,一时间豺虎昼行,山田尽芜。

    “三师叔,这里还是这么冷。”

    杨千趴在紫金雕深厚的羽毛中,他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没想到如今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略作停留,二人继续赶路,山黑雾深,寂寥无人,寒气挂枝,结成棱角,刺入每一个闯山行人的眼中。

    升至高层,雾气渐消,中柱之景,历历可睹:三四小殿,五六居室,不复张玉山记忆之七八盛景。

    殿上金仙云冷,居室丹灶烟空。

    那日,新任玄师伏尘带着路上捡的他走入了这一间道观,只觉得山高云近,墙高门厚。

    现如今山云可过,门墙却依旧沉重,他迟迟驻足,仿佛推不开这扇吱呀的门扉。

    “两位居士,时辰尚早,二位可是来……”

    一旁的小径缓慢走出一个身影来,弯着腰,穿着青灰道袍,手里拎着一把药锄,背上竹篓里面睡着几株还带着晶莹露珠的草药。

    “小千?你怎么回来了?这位是……你,你是玉山?!”

    青年道人丢下药锄,快步走到张玉山面前,站定之后却是久久不语,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之景。

    若是六年后的张玉山,他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毕竟那时张玉山已然成人,而现在面前这个面若朗星的少年,竟是与六年前素衣出观的小山一模一样。

    岁月仿佛在他身上凝固一样,这让他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六年前。

    “德善师兄,好久不见。”

    故人依旧,故事难叙。

    盏茶功夫,节荣观一众师兄弟已经齐聚御灵宝殿。

    “如此说来,观主是自行羽化的?”

    张玉山眉头紧蹙,观主尸骸早已被一道火符焚净,就连骨灰都被观主所设阵法给毁去。

    “小山,你也是跟着师父一起来的,你不会相信师父真的会忽然自行羽化吧!”

    德善有些激动,当年伏尘玄师路过捡走张玉山,就是他在山门迎接的,事后二人更是形影不离,他知道这位小师弟也是颇为敬重师父的。

    这件事情一直压在他心里,诸位师兄弟都坦然接受了师父的仙去,只有他觉得难以接受。

    张玉山拍拍德善的肩膀,这件事情,他内心深处隐约有一丝感悟,可是不清不楚的,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德明师兄,观主的法衣可还在?”

    一高大道人站出来回礼道:“在的,这就为师弟取来。”

    张玉山领着众师兄弟来到了后殿,德明师兄也迎着观主法衣到来。

    “起!”

    一座白玉法坛凭空出现,其上三柱清香在张玉山手中无火自燃,逐渐形成香旗萦绕在四周。

    “玉山这是要做什么法?”

    世俗道观与玄门的科仪不尽相同,少了诸多祷告祭祀,毕竟道人行法乃是以己代天,是故众人都是疑惑。

    “开坛符命,宣白云周,就于坛前,用凭火化。”

    霎时,一道黄娟飞出,张玉山手开剑指,轻摇三清铃,引得那法衣倒卷升空,与那黄娟一并焚起泠泠白火来。

    众皆哗然,那白焰化作一小童,径直朝后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