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是被霍尔金娜拽着跑出去的，安东的言灵很邪性，路过那条被贤者之石子弹打出来的通道时，路明非能模糊感觉到透明胶状物正在粘稠着滴落。

    “别紧张，安东的言灵是少数没办法解释的一种化学反应。类似把氧气剥离出去、把二氧化碳转化成实质物，身在领域中的敌人会窒息和行动困难，必要时安东还能操纵领域形成漩涡去绞杀敌人。”霍尔金娜一边跑居然还有空为路明非讲解这个言灵的原理，看起来她并没有表现出的急迫。

    路明非也不着急，霍尔金娜的小手很软很光滑，平时应该保养的很好。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情况是会让人分不清时间流逝的，一种是你专心致志做某件事的时候，另一种就是你牵着一个漂亮姑娘的手或者她牵你的手。

    如果忽略旁边安东那直勾勾的黄金瞳，让他的视线别盯着自己的手，路明非或许会更愉快点。

    “我们要去哪？”路明非随口问，他发现霍尔金娜很有谋略和临危不乱后就懒得想计划了。反正以前有师兄有老大，后来又有整个学生会给他当参谋。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动脑子的人，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霍尔金娜猛的比出一个手势，安东和朱洛娃全部停下寻找掩体藏好。她拉着路明非往墙角猫过去，一排弹孔清晰出现他们刚才的位置上。正前方一枚火箭弹在雪地里“轰”的炸开，热浪吹开了路明非额头的冷汗。更远处冲的正欢的胖厨子直接被炮火吞噬了，那些冲在最前面全都受到火力覆盖。

    “见鬼，你猜到他们在外面还布置着包围圈？”路明非脸色苍白。

    霍尔金娜瞥了他一眼，淡淡说“知道他们怎么无声突破最外围的吗？因为地狱犬被驯服了。刚才冲进来的地狱犬至少有一半是带着避风港编号的，我们没在外围布置人手是因为那种凶兽饿了什么活着的东西都吃，所以由此推断他们还有包围圈不是很正常吗。”

    “那里为什么在里面不说出来！”

    “主席先生，看来你还没明白战争的残酷啊。”霍尔金娜薄凉的笑“你被敌人包围的时候会告诉其他人我们只有等死吗？不，你得告诉他们怎么才能冲出去，敌人在什么地方的布置有缺陷，冲出去大家就能活。如果你告诉他们真相那就真的完了，你得鼓励他们、激起他们的求生欲，然后有很多人会死，但这样另一部分人才有机会活。这样死掉的人的血才不是白流的，活下来的人会记住他们。”

    路明非反驳不了霍尔金娜的话，她讲的那么冷血路明非也没办法说“可那是一条条人命啊。”的话。有些人天生就能冷静、睿智，敏锐的分析和抓住每一个机会。这样的人在战场上才能有更多机会活下去，路明非觉得霍尔金娜冷漠只是因为他自己做不到。

    接二连三有人死去，有些路明非不认识也有些他见过还说过话。比如早上还跟他说有蔬菜汁喝的那个医护人员，他马上就要冲进枪手群还是被一排子弹打的跌倒在地，敌人更换了更危险的水银弹。大片的人倒下，身后的人踩着他们的尸体往前冲。黄金瞳狰亮、有人像野兽那样嚎叫，混血种生来就继承了龙族嗜血残暴的一面，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屈辱的成为战俘。

    路明非明白自己以前经历的都是小场面了，就算在东京也没有见识过这血肉横飞的一幕。曾经师兄们带着他杀出重围，还留有余力上演英雄救美或者一人冲阵的勇烈，于是他就觉得那样的战争很洒脱、很凄美，是强者的表演的舞台。可现实中有多少人能和他的师兄一样勇猛呢？拼尽全力也只不过多冲锋几步而已，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冲上去的意义…

    黑影冲进了格鲁乌的军队里，抢夺两把冲锋枪跃起扫射！他的身影快的好像断帧一样，几个呼吸就绞乱了敌军的方阵。

    更多的人冲上来夺走特种部队的武器，这些人可没什么顾忌拿起枪的第一时间就把弹匣打空。混血种短兵作战的优势发挥出来，打的那些所谓特种部队反应不过来。

    “现在，Go！”霍尔金娜发出指令，安东与朱洛娃交叉前进。路明非一路只能看到沿途倒在雪地的尸体，冰冷的雪花覆盖在扩散的瞳孔上凝结一片寒霜…

    “地狱犬！还有龙血亚种…”纷乱的战场上突然响起索菲亚的惊呼，路明非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的牙齿颤栗起来。

    四面八方都是黄金色的火烛，飘浮在半空像是地狱深处爬出的幽灵。它们爬的近了才发现是各种狰狞的怪兽…或许只能用怪兽这个词才能形容。长着两个脑袋的北极熊托着长长的巨尾、披着鳞甲般的黑猩猩，两只巨蟒交叠在一起却有八只脚在雪地里快速奔跑。与之相比地狱犬都算是长的温和的物种了，这种东西任何一条跑到外界都足以改写生物链的进化史了。

    每个人看到这些生物的第一反应都是恶心，它们全都是反人类审美拼凑出来的。你能想象一只生物兼具老鼠的脏乱、蛇的滑腻，骨质突出皮肤、长长的舌头舔过下颚粘稠的分泌物四溅…真是想尽形容词也描绘不出亲眼所见的场景，路明非忽然觉得高大粗壮的死侍其实也是一群很萌的家伙。

    “怎么办！怎么办！”亚历山大·布宁端着冲锋枪狂扫，他大吼“我之前喝下去的酒精都吐出来了，现在只想把胆汁也吐干净胃里不要留一点东西！”

    “谁能告诉我这群东西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如果是人为的那家伙真是每个细胞都变态到我了！”朱洛娃搭着安东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路明非捡起一把突击步枪，颤着手换子弹。朱洛娃的话一下提醒了他，赫尔佐格都能人为制造死侍，谁敢保证这些怪兽又不是被催生出来的？他再也忍不住，胃里东西一阵翻滚，吐的满地都是。

    “集合，大家都集中到一起…”霍尔金娜脸色也不好看，避风港人员有序退到一起。格鲁乌特种部队并没有趁这个机会进攻，他们也在收缩，杂乱的声音在他们那边响起，显然这是他们也没料到的场面。

    “真是不择手段，或许在幕后黑手的计划里，整座避风港根本不会有哪怕一个活物离开。”霍尔金娜低声说。

    …

    昂热借过苏恩曦的卫星电话拔通一串号码，电话接通以后那边静寂无声。

    “你不准备解释解释吗？”昂热挑眉“我一直以为加图索家族只继承了纳粹的遗产，没想到苏联的末班车也被你们赶上了啊…”

    “是…昂热校长？”电话那头传来不确定的声音。

    “你不是庞贝。”昂热惊讶。

    那头轻笑着说“庞贝家主当然不会这样跟校长说话，不过我们也算老朋友了，校长没想起我是谁吗？”

    “我的老朋友大多是混蛋，他们现在基本上都在地狱泡温泉。”昂热冷笑“庞贝没死就让他来解释末日派是怎么回事，其他人没资格和我说话。”

    “请稍等。”电话被挂断了，昂热眼神陡然变得冷厉起来。

    远处传来了狗叫声，狗拉雪撬上荷枪实弹的士兵高举枪械在雪地上滑行。探照灯胡乱扫过天空很快打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刺眼的灯光照亮了两个足球场的大小。

    “欢迎欢迎，我刚才还觉得一场宏大的剧幕如果没有观众欣赏那可就太遗憾了。”一只狗拉雪撬上站着风衣猎猎的男人，他的头上罩着斗蓬，风衣下还穿着一身纯黑西装。

    看到这个人布宁的身体颤抖起来，面孔因为情绪激动发红变得的扭曲。一瞬间好像被愤怒填满却又发自灵魂的畏惧。

    “哦？你是布宁还是那个克隆体，023号城市里我可爱的小姑娘没杀死你们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本来答应她妈妈把你们两个都送去陪她的。”男人看到布宁似乎在微笑，说话的声音也那么柔和温润。

    布宁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又楚楚可怜“你说什么…你撒谎！你撒谎！主人…你在骗我对不对？”

    “他就是你的主人？幕后老板！”苏恩曦大为吃惊，这是怎么了？神秘人物接连蹦出来，这些人都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贝拉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啊，其实每个女人都很聪明只是有时比较感性。”男人不急不缓的说“比如她在生下女儿后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呢？正是因为她彻底明白了布宁、还有你，你们囚禁她、玩弄她，她又怎么会不恨你们？”

    “不！别说了，别再说了…”布宁痛苦的跪在气垫船上。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个可怜的女人，想到她年复一日呆滞坐在茶几边出神，想起火热的拥抱、失望的泪水，她憔悴起来那么的让人心碎…

    昂热踢了他一脚，冷冷说“愚蠢，人都死了还不是任由别人怎么说。她爱没爱过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布宁一下子呆住了。

    “不愧是校长…”男人含笑着点头“几句话就浪费掉了我的一道餐前甜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