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no，no。这样的你们可不是好孩子，霍尔金娜你忘了是谁把你们养大的吗？在这座没有温度的城市里我们彼此温暖，我才是你们的家人，是充当你们父亲那样的人。”杜登博士看着霍尔金娜，用他磁性的声音说“你被诱惑了，孩子。路明非是至尊的寄生体，他是来毁掉我们家园的坏人。”

    他并没有慌张，或许是绅士扮的太久了情不自禁入了戏。又或者是真的对霍尔金娜更有感情，便慈眉善目向其他人展现他的宽容。

    历史上不乏博士这一类角色，即使被人拿刀横在脖颈上他们也能大讲感情。一边涕泪自流一边抽出小手枪，求饶的时候是为了往昔情义，打黑枪是为了家国天下。翻来覆去他都能舌灿莲花，偏偏这类人最后还可以混个不错的结局。

    但霍尔金不为所动，她太清楚杜登博士的嘴脸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跟着老家伙实习，亲眼看到博士如何安慰那些残疾的孩子，鼓励他们坚强、并保证避风港不会忘记奉献自己的每一个人。当她跟随着博士走出充满消毒水味的医疗院后，杜登博士就会吩咐那些守卫做的漂亮些，别让可怜的孩子们走的太痛苦。

    在中国猫教会了老虎如何捕猎，却始终没传授爬树的技巧。赫尔佐格懂得这个道理，但杜登博士没能明白，所以他在黑天鹅港一直只是助手，说起来他也只适合搞研究。

    霍尔金娜努努嘴，嘲笑说“博士，你真让人恶心。看看你身后，你又有一个霍尔金娜了，她为了上位会更讨你欢心吧？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你一直在模仿某个人，你学他说话，学他喝酒，学他的一切。可你还是学的照猫画虎，不得不说这样的你很失败。”

    杜登博士眼角抽动，手中还不自禁摇晃着老冰雕刻的酒杯。他看着霍尔金娜，这个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避风港之花。那一年杜登博士为安东做脑桥中断手术，那个敏感的孩子在手术台上嘶吼着要找1号，精神剧烈波动一度让手术没有办法进行。

    最后杜登博士无奈，找来了1号陪着安东。其实1号在前几天已经获得了霍尔金娜的名字，连博士都惊叹她的优秀。杜登博士一直遗憾霍尔金娜不是至尊的2号容器，她冷静且执行力高效，相比起与生俱来的杀戮天份，这个女孩更适合成为一个智将。

    一件不可控的武器是不被喜欢的，就像博士最后要用梆子声来控制安东一样。霍尔金娜也是他控制安东的手段之一，在圣诞节前夜他就告诉安东说如果他愿意守卫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保证霍尔金娜和朱洛娃的安全。

    可现在一直温顺的棋子发起疯来，竟然不自量力想挑战拨动她的棋手。她居然还敢嘲笑自己，杜登博士脸色渐渐阴沉下去。

    “我的孩子，你一定是被蛊惑了。还记得他和乔薇尼吗？”杜登博士指向被捆住的路麟城说“他们一家都不可信，父母是秘党派来的卧底，儿子更和至尊藕断丝连。我们本来过着平静的生活，是。或许优胜劣汰的法则有些残酷，但我们无法供养每一个生命。人类自古以来的丛林法则告诉我们争取每一个人恰恰会毁掉一个族群，作为你们父亲的我只能咬牙吞下这种血腥！我为了维护我们的大家庭一直奉献着，给予你们生命，给你们中的优秀者更好的生存和教育！他们给了你什么？他们带来的只有破坏，毁灭！为自己的行为冠以正义之名，可是我们有多少同胞因为他们的正义死去了？孩子，你还年轻，相信正义是一件很酷的事情这没有错，但是到最后你会发现正义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会让你残酷到难以接受。”

    说着说着杜登博士仿佛更苍老了，如果不是他身后的人还举着各种枪械路明非都要怀疑这老家伙可能是真把霍尔金娜看成女儿。说起来这个世界的野心家都是上马能勾心斗角，下马就能念出一篇或慷慨或感人至深的演讲的家伙。路明非就好奇他们以前的作文究竟写得有多好，以至于现在还有这么深的底子。

    霍尔金娜低头摆弄着一把伯莱特，这是她在上层顺手塞到怀里的。看起来现在变成了她对阵杜登博士，路主席什么的果然是靠不住的家伙。

    “我的孩子你还在犹豫什么？为什么还不回到你家人这边来。你能够相信路明非他会完全相信你吗？乔薇尼当初那么喜欢你还不是毫不犹豫对着你的脑袋开枪？他们狡猾又贪婪，无情而自私，口口声声正义堂皇却会对无关的人开枪，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同胞？只有我们才是一条心…”杜登博士继续苦口婆心。

    “博士，你真恶心。”霍尔金娜挑眉，重复这句评价。

    “什么？”

    霍尔金娜笑笑“我要毁掉这里才不是为了什么正义，正义这东西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掉了。”

    她举起枪对准惊讶的老家伙，冷笑着说“毁掉这里只是它太让我恶心了，和博士你一样恶心。还有别提起乔薇尼妈妈，你这样的人嘴里不配说起这个名字！”

    枪口喷出火舌，伪·霍尔金娜推开年老的博士自己躺倒在血泊中。大概谁也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开枪，电视剧里不都是演两拨人剑拔弩张，结果叭叭叭半天就各自回家的么？

    霍尔金娜低头看着和自己一样的面孔，比自己还要青春动人的身体依旧起伏呼吸着。她冷漠扣动扳机将所有子弹都打进和自己一样的人的身体，收枪缓缓吹动枪口的硝烟。

    “安东！”霍尔金娜下令“杀光他们…”

    她这一刻真像是身披血腥法衣的女王，安东扑出去尼泊尔弯刀带起一片血花。一直站在机械臂下欣赏女孩的人影终于转过她的面部，黑袍下射出比安东更璀璨的黄金光芒。

    安东仿佛是被野兽盯住一样倒退，巨大的拳头在他眼曈里放大。他下意识用弯刀去挡，拳头轰断这把炼金刀具砸在胸口上，骨骼断裂声压过了机器运转声。

    “妈妈！”路明非眼瞳瞪大。

    “乔薇尼？”路麟城惊呼。

    “乔薇尼…妈妈。”霍尔金娜有一瞬间的失控。

    黑袍被狂风带到脑后，高大的家庭主妇逐一扫过这些惊呼的人。

    路明非还是不敢置信，虽然路麟城已经提到过自己的妈妈可能与他为敌，可这一刻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心慌意乱。

    “看起来诸位都与我们的夏娃委员很熟悉，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多作介绍了。”杜登博士好整以暇，说“想必各位也都看到了，或许我们根本不用相互为敌。战争是迫不得已的最后手段，我们应该坐下来谈谈彼此的诉求。”

    “你很啰嗦，而且没有原则。”不等路明非他们说什么，乔薇尼先厌恶的说。

    霍尔金娜沉声说“博士，不用一点一点的试探了。你想做什么？乔薇尼妈妈和路麟城，再加我和安东、朱洛娃还有路先生我们离开这里，你想取代至尊哪怕召唤尼德霍格都和我们没有关系，这就是我们的诉求。”

    路明非挠了挠头，倒不是想反驳霍尔金娜。他指指还吊在半空的女孩说“还有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这倒把路主席看得不好意思。他咳嗽一下“底线，没有商量。”

    一锤定音，霍尔金娜面无表情点头。大家又恢复到隔着一条街谈判的地步，谁也不知道乔薇尼对这个女孩施加了多大的影响。

    杜登博士缓缓摇头“学生长大了，作为老师很欣慰。但很遗憾你的条件我只有一条不能接受。”

    他指向路明非“谁都可以离开，承载了至尊意识的路先生不行。至尊已经出逃了，有人救走了他，如果路先生也走出去的话对这个世界都是灾难。知道至尊的由来吗？那是昂热校长亲自冠名的，说明即使是以屠龙为使命的秘党也没有把握对付那位伟大的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来，路明非忍不住要翻白眼。心说你现在倒惦记起世界安危来了，妈的！老子一路砍各种龙王你怎么不说？

    “谁敢伤害明非老子弄死他！知道航母演练作战吗？几十架轰炸机来回地毯式轰炸！加图索家的天遣听说过没有？弄死了白王那个！老子跟庞贝当初泡过妞，妈的！敢动明非你们就完了，信不信大伊万我也给你们搞上一颗！”路麟城率先叫叫嚷嚷，被绑着的身体来回扭动。

    这是一个让人沉默的话题，如果逃出一座囚笼马上就要迎接世界末日，那逃离还有什么意义？所以霍尔金娜不回答，或许是她在等路明非主动说出那句话，又或者是不想流露出背叛她们联盟的无谓坚持。

    至尊逃离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放到外界甚至连世界阴影面的格局都将被改写。至尊已经在过往中暴露了他的一部分实力，有为他操纵上亿经济的管帐丫头，也有执行斩首任务的女杀手。

    路明非忽然笑了，原来这么多人都害怕那个贱兮兮的魔鬼。他叩心自语“天堂地狱，你会永远陪着我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