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不乱,坞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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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血战坞壁战意坚

    徐老头却啐道:“哼,跟刘寄奴那会儿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当年他摆出的却月阵,那可需要水师、车兵、步兵、骑兵的完美配合,那战斗力,现在的宋兵一辈子都学不来。这些井阑车确实挺烦人的,不过也别得意,我们有的是应对之策。再等等,等它们靠近一些!”

    王何忍不住问:“您不是一直对武皇帝嗤之以鼻吗,怎么这会儿好像对他颇为推崇?”

    徐老头脸上略显尴尬:“呃,其实我对武皇帝这个人并不怎么看得上,他谋朝篡位,野心勃勃。不过,说到打仗嘛,他确实是有两把刷子,这个得承认……”

    井阑车为了获得更佳的杀伤角度,继续向前推进。很快,它们就逼近到了一百二十步的距离。然而,坞壁上的反击力量却显得颇为薄弱,这让王希浪心中一阵狂喜,仿佛胜利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推进到一百步!”王希浪向传令兵下达了指令。

    巨大的井阑车缓缓逼近,距离坞壁只有一百步之遥。车顶的弓箭手们兴奋不已,他们几乎可以压得城头上的堡兵抬不起头来。

    这些训练有素的箭手们更加奋力地射出密集的箭矢,而井阑周围的坚固蒙皮保护还能让他们很大程度上规避还击的伤害。

    然而,就在此时,箭楼三层顶上的百步投石机动了!这些投石机一直被保护在布幔之下,以避免被投石机砸中。此时,箭楼一方突然掀开了布幔,并发射出了带有弯钩的粗壮麻绳!

    这条粗有三四指的麻绳带着钢制弯钩射向了井阑车,意图将它们牢牢挂住。可惜初次尝试时,投石机的精度不够,麻绳落空了。但经过调整后,第二次尝试终于成功地将一根麻绳挂在了井阑车上!

    倒钩牢牢地挂住井阑车后,在箭楼一侧立即开始有一队人马拉动绳索,试图将这庞大的井阑车拉倒。“

    “哼,妄想!”王希浪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这箭车何等庞大沉重,仅凭一根绳子就想将其拉倒?”

    然而,他的话语还未落下,脸色却已骤变。

    只见百步投石机再次发威,又射出第二根粗壮的绳子,紧紧地挂在了井阑上。紧接着,另一端的绳索从坞堡内部抛出扔向坞堡内部,显然是里面有人用力拉扯。在两股力量的作用下,东南侧的那架井阑的身躯渐渐开始倾斜。

    “不好,快砍断那钩索!”王希浪急忙下令。

    其实不用他提醒,井阑周围的宋军早已万分紧张,一个个刀斧手迅速爬上去砍那钩索。然而,这绳子现在崩得紧紧的,韧性十足,一时间竟然砍不断!

    “咔嚓”一声震天巨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井阑倒了吗?并没有。但是它垮了!

    原来,那钩索拉得太紧,竟然让井阑的主架承受不住,直接崩塌了一半,摔死了十几个宋军。

    西南角的井阑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车身正在倾斜,上面的弓箭手纷纷逃离。城头和箭楼上的弓箭压制瞬间减少了一半,向阳堡的将士们顿时士气大振。

    “别管这些了,击鼓,全力攻城!”王希浪展现出了大将的气质,轻重缓急拎得十分清楚。

    “哐哐哐……”一阵阵战车与坞壁撞击的声音响起。

    冲车开始猛烈地撞击坞壁,云梯车也顺利地挂上了坞壁墙头。

    紧接着,轒辒车下的宋军勇士们,顺着云梯车迅速爬上了城墙,开始与敌军展开激战。后面的大队宋军也逐渐逼近城墙下,他们抬着二十多架云梯,准备集体登城。

    正在这时,“当当”几声锣响划破天际,城头上一百名援军及时赶到。他们一半是从其他方向撤回来的堡兵,一半是向阳营的战兵。有四十名弓箭手直接增援两个马墙上弩台,压制住中间两架井阑的远射。

    坞壁之上,堡兵们顶着盾牌挡住雨点般的弩箭,立起了十几架独特的滚木滑轨。

    这滚木滑轨是一个大铁架子,竖立在城头之上,伸出城墙一尺半。其上有一条导轨,用铁链悬挂着重达一百斤的带钉滚木。这些滚木上钉满了尖锐的钉子,仿佛一个个夺命的符文,静静地在架子上等待着。

    准备就绪,后面的士兵松开铁链,滚木便自由落地。伴随着“嗖嗖”的破风声,它们顺着云梯急速滑落,无情地将攀城的宋军砸得七荤八素。在城墙之上,守军们迅速将滚木拉起,重复这一操作。

    刚刚爬上城的宋军瞬间损失惨重,但他们的队伍并未因此退缩。更多的士兵已经抵达城下,他们不畏生死,继续向城头发起猛烈的攻击。进入七八十步的范围后,宋军弓箭手的杀伤力逐渐显现,一排排的弩箭如暴雨般射向城头。

    此刻,两个边上的井阑已经彻底被拉倒,还造成了不少士兵的伤亡。压制减弱的箭楼的火力重新全开,爆射的弩箭犹如飞扑的蝗虫群一样,无情地射向密集的宋军队伍。箭楼里的将士,一个个甚至都哇哇大叫着全力发射,每一支箭矢都带着守城将士的决心与敌人的鲜血,给宋军带来巨大的伤亡。

    尽管城头的堡兵和战兵装备精良,他们仍无法完全免疫攻击。不时有人被箭矢射中,但这些装备确实大大降低了伤亡。

    冲车的攻击结果却让许多宋军目瞪口呆。长杆撞击在坞壁之上,却没有像预期那样破碎墙体,而是仿佛撞在坚硬的石头上,除了掉落一些灰色的硬块,巨大的反震力甚至让巨木长杆的铁套尖头都出现了些许破损。

    徐老头点头笑道:“那不孝徒儿在奇技淫巧方面确实有点鬼才,这什么水泥真是……八哥!”

    王何捂嘴笑道:“总帅用的那个词是坝各!!”

    萧思话和王希浪也从哨探那里了解到了如此诡异的状态,都是惊愕不已。

    “这个向阳堡里必有大秘密,一定要破了!”萧思话咬紧牙关,发出坚定的命令。

    此刻,七八架步兵云梯紧紧地依附在堡墙上,密集的宋军将士正奋力攀登。

    然而,那带滑轨的滚木已然来不及施展,取而代之的是从上方如雨点般砸落的石块、原木,甚至是一包包的石灰粉。这些石灰粉让无数宋军瞬间失明,城下哀嚎声、翻滚声响成一片,与遍地的尸体重叠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

    投石机为了防止误伤己方阵容,已暂时停止了发射。

    此时,“铛铛铛”的锣声响彻天际,向阳堡坞壁上一百名援军及时赶到,与云梯上的宋军展开肉搏。

    宋军将士英勇无畏,前赴后继,终于有几位勇士成功登上堡墙。观战的萧思话等人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振奋的神色。

    然而,这些勇士刚一上城,便遭遇了两排严阵以待的敌人。

    第一排是持戟的兵士,他们手中的长戟犹如毒蛇般灵活,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第二排则是长枪兵,他们的兵器长达两丈,威风凛凛。当宋军试图从梯子上跳下时,持戟兵士迅速钩住他们的兵器,紧接着,后面的长枪兵一枪刺出,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些登城的宋军大多使用短兵刃,在这两排长兵器的联合攻击下显得无力抵抗。往往是刀被钩住后,另一戟又钩住了他们的兵器,紧接着便是一枪刺来。

    此外,井阑的射手在马墙弓箭手的压制下,给予的支持也显得不够。

    此时,正在攀爬云梯的宋军兵士又遭到了新的打击。原来马墙侧面有隐蔽的活动垛口,此刻这些垛口纷纷打开,里面的弓箭手也开始放箭。这些爬城的兵士侧翼完全暴露,一时间如下饺子一样纷纷中箭掉落云梯。

    王希浪眼看着己方将士的尸体在坞堡下方越堆越厚,心如刀绞。

    偶尔有宋军将士突破重围,冲入城头的守军中,虽然给向阳堡方面造成了几人的伤亡,但在整体严密的防御下,他们的作用微乎其微,最终都被砍杀而死。

    当然守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特别是在拉开枪戟阵后,对城下的弓箭防御力量减弱,不少守军被抛射而来的箭矢射中倒下。

    箭楼和马墙上的神机连弩不停歇地发射,已经更换了好几次弓弦。这些连弩居高临下,能够射穿一般的木制盾牌,给城下的宋军造成了大量伤亡。宋军也不断应对,随着王希浪的指令换上了高大的方形铁盾,这使得箭矢的威胁大大降低。

    城头的守军杀光一批爬城的宋军勇士之后,开始使用巨大的铁斧砍向云梯的倒钩。一旦倒钩被砍断,他们便用长戟将云梯顶翻。

    与此同时,猛火油弹成为了守军的得力助手。它们纷纷招呼到云梯车和密集的宋军队伍上。紧张的守军甚至毫不犹豫地将刘义符视作命根子的猛火油弹直接扔向城下的敌人,引发一片火海。滚滚黑烟、惨叫声和皮肉的焦味混杂在一起,让一些初次上阵的新兵无法忍受,直接呕吐。

    白破和傅正两位将领亲自站在南城墙指挥战斗,对那些敢于“冒尖”的宋军勇士进行精准打击。傅正很快就杀得浑身是血,在激战中甚至被井澜射来的一箭划伤了面庞。

    虽然将士们伤亡惨重,但他们却带着兴奋、疯狂的表情,仿佛战意无穷!在已经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坞壁上,他们的气力丝毫不减,冒着密集的箭雨坚守阵地,坚如磐石!

    一旁观战的徐老头不禁感叹:“邪门啊!”